[轉載] 情歌-番外 完 by控而已(微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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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上小學後,兩個男人近似半同居的生活結束了,因為可以“今天邱叔叔家玩吧
”,卻怎麽也不好說“今天起就住在邱叔叔家裏吧”。廖敏軒生病了,季師益升主任,那
又是一段很艱苦的日子。輩分不高、光憑成績上位,開始時眾人並不服他。所幸季師益夠
大方,對底下人的利益絲毫不動、不聞不問,才使得地位鞏固起來。邱景岳費了很大力氣
離婚,上訴兩次,終於把兒子的撫養權爭取到了。
直到四十歲的時候他們搬進了學校附近的某個樓盤,住的對門的房子。季師益在邱景
岳買了房後,不聲不響買了他對門的房子。裝修後快搬家時邱景岳才發現他幹了這件事,
但他的房子還沒裝修,於是經過一些不太像樣的威脅後,季師益和季景合搬進了邱景嶽的
新家。
看起來還只是三十出頭,身材也保養得很好,他們卻開始出現一些老年人的興趣愛好
。比如養花、比如養金魚、比如下圍棋。這些興趣是逐步發展起來的。季師益管轄下的科
室應酬少了很多,他沒有做大事的雄心壯志,大家都變得清閒起來。季師益的意思是慢慢
來就好了,升了正高也沒什麽好追求的,手頭的基金做完,想做再慢慢申請,不想做不申
請也沒關係。邱景岳繃了幾十年的神經一下子松下來,無事可做,只好開始發掘生活上的
樂趣。
不久之後,季師益的房子裝修好了,他們打通了牆面,使得兩家可以互通。儘管如此
,季氏父子更經常串到鄰居家住。
那年除夕,他們終於一起過了。結伴去季師益父母家裏吃了年夜飯之後,回到家中守
歲。兩個孩子雖然興奮,過了十二點就撐不住,在沙發上先後睡過去了。父親們把他們抱
到孩子房間的上下鋪上──那張粉藍色的上下床正是從季師益家裏搬來的。邱景岳有點感
慨地說:“前幾年兩個人睡一張床還嫌大,轉眼睡一個都快嫌擠了。”
季師益撥開邱景岳的前額,說:“他們大了不奇怪,我看見你有一根白頭發了。”
“是嗎?幫我拔了吧。”
邱景岳在不太亮的壁燈下低下頭,等著季師益拔他的白髮,季師益卻輕輕摸著他的頭
髮,說:“拔一根長三根,我不拔。”
“不拔也要長的。”邱景岳抬起頭,看見季師益的臉,在溫暖的黃色壁燈下,專注地
看著他的那張臉。
他們默默看了對方一小會兒。邱景岳摸著季師益的眼角,說:“老覺得你老不了,這
麽一看,也不是。”
他們出了房間,在客廳裏聽著除夕夜的鞭炮聲、禮炮聲,靜靜泡了一壺茶,隔著茶几
下起了圍棋。
早幾年如果是這個時候,一定在做某些事情,最近一段時間,哪怕只要坐在一起,就
會覺得已經很好了。從出生到認識,他們花了二十多年,從認識到真的朝夕相處,他們又
用了十幾年。也不知往後還有多少時間可以這樣在一起,有時候邱景嶽甚至覺得不睡在他
身邊都不能踏實,覺得獨自一人的話,睡覺都在浪費時間。
鞭炮聲歇的時候,季師益說:“退休了就去福建養老,去你家那兒的老年大學進修。
”他自從見了邱景岳父親畫的國畫之後,就覺得那兒的老年大學是精英教育。
“我爸說現在進老年大學還要考試,沒基礎都不讓進。”邱景岳笑著說。
“那過段時間我們一起去學吧。”
後半夜裏,季師益有些犯困了。他在沙發上打盹兒,邱景岳去屋裏拿了被子給他蓋上
。蓋的時候季師益醒了,把他一起拉進被窩裏,說:“歇會兒,沒事。明早還團拜呢。”
邱景岳輕輕吻著季師益的嘴唇,撫摸著他的臉。季師益摸著他的頭髮,摟著他的腰,
他們就這樣睡著了。
團拜的起點是季師益家。一大早,年資比較低的醫生們結伴來給主任拜年。在主任家
裏卻看見邱教授早就到了,像主人一樣給來的人泡茶──也只是在最近一兩年,科室裏才
發現原來季師益和邱景岳的感情十分好,而在廖敏軒當權期間,所有人都以為這兩人就算
不至於相互嫉恨,也至少是不同道的。
大家一起出門給老教授拜年的時候,有人回頭時注意到了走在最後的季主任給走在他
前邊的邱教授翻了襯衫領,極其自然,就好像老夫老妻。而邱教授毫不在意,習以為常。
那位醫生只好將怪異感藏在了心底。
團拜的終點是朱教授家。由於近午了,大家就散了,季師益對邱景岳說他還要去一個
地方。邱景岳說:“我還是不去了。”
“你真不去?”
廖敏軒生病退位之後,似乎肝膽科的所有人都不記得這個人了。由於身體原因,他一
直閉門不出,任何活動都見不到他人,而過去兩年,除了季師益年年必到,也沒人去給他
拜年,美其名曰不打攪他養病,其實大部分人並不願意見到他。
邱景岳說:“我陪你去,我在門口等著就好了。”
廖敏軒生病前搬家去了花都,在那兒買了一棟別墅,現在看來,也正好養病。季師益
上門的時候他和太太在庭院裏大理石桌旁坐著,聽著養的畫眉鳥婉轉的叫聲。他們的庭院
種滿了花草,一看就知道精心打理過。庭院是用鐵藝欄杆圍著的,邱景嶽就在轉角的柱子
下站著。
見季師益上門,廖敏軒的太太起身迎接,笑說:“季主任,你來了?”
廖敏軒只是朝季師益點點頭,不站起來,仍舊逗著自己的畫眉鳥。
“廖老師,師母,恭喜。”
廖敏軒的太太沏了壺鐵觀音,給季師益倒上,說:“你去年給的茶,我凍在冰箱裏,
就等有客上門,好來招待客人。等到今年,終於有人來了。”
廖敏軒哼了聲,說:“多嘴。”
季師益喝著茶,廖敏軒的太太就問他寇里怎麽樣,季師益說還可以。於是她又問:“
景岳怎麽樣?”
“他很好,離婚了。”
這六個字他們都明白,廖敏軒忍不住又哼了一聲:“蠢,早該離了。”
“官司打了很久。”
“他那個前妻……”廖太太說著歎了口氣,“老廖當年愁得幾天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這孩子也是識人不清。”
“你太多嘴。”
廖太太溫婉一笑,說:“這人就是這樣,嘴硬。讓他背著人說女人的不是,他又不會
,在那兒幹著急。”
廖敏軒不說話,玩著畫眉鳥兒。
那年初一日頭很好,廖敏軒在庭院裏坐了一會兒,就站起來慢慢進了屋子。太太說他
現在容易累,心功能不好,需要經常休息。
茶喝得差不多,季師益起身告辭。太太把他送出門,說:“老廖老惦記著兩件事,一
是他出不了門,不能給你老師拜年。二呢,就是惦記著景嶽這個事情。今天算是解決了一
件,你看他那樣,心裏一定樂著了。今晚肯定要我讓他喝小酒了。”
季師益笑著說:“我給張老師拜年時說了,廖老師讓我向他問好。張老師很高興。”
太太站在門口,對季師益說:“他性子急,臉皮薄,農村出來的,打拼到現在全靠自
己,今天變成這樣也是因為太好強了。”說著笑了笑,說:“謝謝你,季主任。有空轉告
一下景嶽,他嘴上不說,心裏惦記著。他說了不止一次,這輩子帶的最優秀的學生就是景
岳。”
季師益出到轉角,聽見鐵門關上的聲音。風和日麗,轉角處的邱景岳把手從臉上放下
了,季師益走過去,牽起他濕透的手心,對他說:“回家吧,明年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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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段時間,大約是邱景岳還是副教授那會兒,兩個人同時被安排在了二區。那時候他
們的兒子上了小學,大概就是兩人已經被迫結束同居,各回各家那會兒。邱景嶽獨立帶了
一個組,大概有十張病床。那時科室換了一批新的實習生,邱景嶽那一組來了一個身材高
挑,非常漂亮的女生,她的漂亮幾乎引起了整個科室的轟動。
早在十年前和六年前,這家醫院分別發生過兩次這樣的事件。一次是胸外科,一次是
消化內科。又高又白又漂亮的女實習生入科後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而她們就無視了眾多
師兄老師的追求,和帶著她們的教授們發生了一些事情。外科的那位當年二十一歲的實習
生成功地使帶她的主任和結婚了二十年的太太離婚,成為了他十七歲的兒子的繼母;而後
在這位主任的幫助之下留在了本院做後勤,現在已經是那個部門的實權人物。那位內科的
女實習生雖也成功地使帶著她的教授和妻子離婚,但是那位教授本身勢力並不夠大,只能
幫她找到另外一家廣州醫院待遇還不錯的職位,但是是做臨床的。可能正是因為如此,這
位女士痛定思痛,又和那家醫院的領導墜入了愛河,於是這位和妻子離異的內科教授只能
虛席以待,最後娶了本院麻醉科的某朵金花。
漂亮的女人是沒有罪過的,幾乎所有男人都這麽覺得。男人女人各取所需的過程中,
很難說男人會損失得更多。
那位姑娘入科的第一天,娉婷地站在人群裏交班時,季師益身旁的王軍華說:“這小
姑娘長得還挺像趙雨欣的。”
那位趙雨欣便是那位前胸外主任太太,如今的人事科副科長。十年前在胸外輪科的王
軍華有幸見證了那段醫院野史。
那之後季師益就能時常看見這位漂亮的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跟在邱景嶽的身後,用晶瑩
的大眼睛注視著這位雖已三十七八歲但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長相英俊、身材挺拔、態度
和藹的老師。
她跟在他身後的頻率高到幾乎無時不在,甚至那個週末,邱景岳和季師益以及孩子們
約會的時候,邱景嶽還接到了來自這位元姑娘的電話,號稱是邱景岳的某個病人出了點什
麽問題,邱景岳誇獎她勤快,週末都在醫院裏呆著,然後告訴她有什麽問題可以找值班的
老師處理。在一周後的週一,邱景岳打電話給他,說那天晚上說好了要請組裏的研究生實
習生吃飯,拜託他幫他接一下兒子,照顧一下他的晚飯。
季師益接了兒子們回家吃了飯之後,讓他們自己在家,他則又回醫院,去病房裏整理
了一會兒臨床課題的隨訪資料。到了八點多的時候就聽見他們一行人回來的聲音,邱景岳
似乎還挺高興的,能聽見他笑。季師益走到走廊上,看見他們幾個人從走廊那邊過來,那
個小姑娘說話說得高興了,就拉著邱景岳的胳膊撒嬌,邱景岳則在笑。
“季教授好。”有學生發現了季師益走出來,朝他問好。
季師益朝他們笑笑,點點頭,說了聲:“你好。”
“你這麽晚還沒回去?”邱景岳問。
小姑娘的手從邱景岳的胳膊上挪開了。
“打算回去了。”
當晚季師益回到家中,邱景岳直到十點多才到他家。那時邱師同已經和季景合一塊兒
睡了,邱景岳就留在季師益家過夜。只是,當躺上床後不久,季師益開始撫摸他的身體時
,卻聽見了他迅速入眠的深而均勻的呼吸聲,季師益弄著他的老二,他毫無反應,只是哼
哼了一聲,也沒有醒過來。
那一周是季師益值三線班,最近一段時間廖敏軒要求所有二線呆在醫院,三線的不到
晚上六點不能走。第二天下午五點多的時候,教授辦公室只剩季師益和邱景嶽倆人。邱景
岳在處理他學生的那篇論文,季師益則又整理了一會兒隨訪資料。
五點二十分的時候季師益抬頭看了看鍾,然後走到辦公室門口,把門鎖上了。邱景岳
沒注意到他做了什麽,仍然專注地改論文。
季師益把白大褂脫了,在三線值班房裏洗了手,然後出來,站在邱景岳背後。
“咦?”邱景岳抬頭看了看他,“你還沒走?”
“這周值三線。”
“這樣啊。”邱景岳說完,看回螢幕的時候季師益把他拉起來,自己坐到邱景岳的椅
子上去了。
邱景岳的白大褂很早就脫了。季師益說:“坐上來。”
“辦公室裏,算了吧……”
季師益的手摟過他的臀,把他放在自己大腿上。兩個男人體積有點大,擠在一張辦公
椅子上,佔據了邱景岳辦公桌前的大部分空間。
季師益鬆開邱景岳的皮帶,邱景岳有點不安,低聲說:“小季,算了,一會該有人進
來了。”
“都下班了,沒人來。”
季師益撫摸他的那話兒。一開始軟綿綿的,季師益捏了幾下很快就硬了。
事實上週末那兩天他們做過了,邱景岳不明白季師益為什麽突然又想做了。
季師益解開他的襯衫紐扣,捏著他的乳頭。邱景岳在這幾年中,變得熟悉他的過程。
季師益很喜歡玩弄他的乳頭,他玩弄得越久,就證明他越想插進去。邱景岳被他吸吮得開
始細喘起來,然後季師益的手伸到後面弄他的後門,邱景岳的喉嚨幹啞著說:“沒弄乾淨
,不行。”
“我想進去。”季師益咬著他的耳垂,說:“現在就想上你。”
從來沒聽季師益說過這種話的邱景岳臉燥熱起來,他問:“你怎麽了?”
季師益把手指插進了他的後門。因為沒有潤滑液,邱景岳疼得夾緊了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在裏邊活動起來。邱景岳只好儘量張開大腿。季師益一手在前一手在後地弄
著他,牙齒又輕輕咬著他的乳頭,邱景嶽忍不住細細地呻吟起來。
在季師益拿出他的東西,準備讓邱景岳坐上去的時候,邱景岳的電話忽然響了。高熱
狀態的邱景岳一下子醒了起來,暈頭轉向之餘,接起了來自自己學生的電話,問了一句:
“存道嗎?”那時季師益並沒有停止往裏送的過程,蘑菇頭已經進去了一半。邱景嶽的聲
音乾燥而沙啞,還有點緊張地上揚了起來。邱景嶽終於想起自己約了學生五點半過來談課
題的事。學生告訴他他在門口,邱景岳頓了頓,只好對他說你:“等一下,我來開門。”
他切斷電話,由於缺乏潤滑,季師益的東西卡在入口沒有完全進去。邱景岳拔出季師益的
陽具,站起來,小聲說:“存道過來了,你到三線房避一避。”
“你這樣跟他談?”季師益看了一眼邱景岳,衣扣全松了,褲子被扒了下來,乳頭被
啃得紅而腫脹,立到一半已經有些垂下去的陽具。
邱景岳手忙腳亂地拉起褲子,季師益幫他扣了扣子。終於收拾好了之後,季師益往三
線房去了,邱景岳提醒他:“一會兒你可別出來。”
人生往往事與願違,幾個禮拜都沒響過的三線手機那天就響了。一個急診的腹部外傷
並內出血休克的病人、一個下消化道大量出血不止的病人,忽然有兩台手術需要三線參與
手術。季師益從三線房出來的時候邱景岳很鎮定地抬頭看他,問:“有急診?”
他的那位學生向季師益問了好。
“嗯,”季師益笑著朝他點頭,說:“人不夠你上。”
“季大教授都搞不定,我有什麽用?”邱景岳朝他笑,手中的煙卻有些微抖。
在那個學生背後,季師益指了指邱景岳的領口,邱景岳裝作不經意地弄平了翻起來的
領口──手指也是抖的。
季師益打電話讓兒子去邱叔叔家吃飯,兒子很高興地尾隨著邱師同回家去了。
那天的手術做到了半夜,十二點時季師益到了邱景岳家。邱景岳在客廳裏開了盞微弱
的燈,穿著睡衣,蓋了條薄毯子,在沙發上睡過去了,似乎是在等他。季師益走到沙發前
,邱景岳就醒了。
“回來了?”他坐了起來,眼神的焦距並不清晰,那是被驚醒者特有的遲鈍眼神。
“嗯,進房間睡吧。”
邱景岳打算站起來的時候,季師益把他連著毯子一起抱了起來。抱到屋裏就放到床上
,壓在他嘴唇上吻著他。邱景岳配合地和他交纏著唇舌,握住季師益的老二,對他說:“
我洗乾淨了。”
翻雲覆雨之後,邱景岳在困倦之余聽見季師益好像不經意地問:“昨天晚上在病房改
論文了?”
“是啊,我怕去了你家就……”邱景岳沒往下說。
季師益抱緊他,說:“最近沒什麽事,我們過來住幾天。保證不過十一點不騷擾你。
”
直到那位女學生出科,邱景岳仍然沒留意到她那雙大眼睛一直在看他,也沒注意她隔
三差五的彙報短信有什麽異樣,每次收到短信只是回一句“呵呵,我已經看過病人了,謝
謝你提醒”之類的。那段時間幾乎每天夜裏他都和自己的師弟進行翻天覆地的戰鬥,以至
於上班的時候看見季師益他都開始有些心神不寧。只要辦公室裏沒人,季師益就會過來,
哪怕只是站在他身邊不動,邱景岳也會覺得他要做什麽了。一個吻,或者一個撫摸之類的
。
那姑娘出科之後不久拿了一本病歷過來要邱景岳評閱,裡邊還夾著一封信,邱景岳以
為她夾錯了,也沒打開,把病歷評完了,給她打了個優秀,就笑著把病歷還給她了。
在邱景岳背後一張辦公桌的季師益看見之後幾乎就要歎息了。下一秒鍾覺得,能讓這
個人看著自己,實在也是很有本事了。
7
每年七月到八月,每個副高以上職稱的人員都有半個月的教學假。直到三十八歲,邱
景岳的教學假往往形同虛設。其他教授的假期也被克扣,一般只放一周,邱景岳卻往往只
放三天,也就是週末加週末前的那個週五。到了季師益時代,邱景岳的假終於可以完完整
整地放了。有一年剛好有兩個主治升了副高,而按秘書的安排,都留在了二區。所以當年
的教學假,二區的兩位正主任──季師益和邱景岳──選擇了同時放假。為了不引人注意
,兩人的放假起始日稍微岔開了一天。
季師益多年前去美國留學那一次,在坐飛機飛美國的途中,飛機顛簸了數次之後,機
組人員開始給他們發紙筆,告訴他們把自己要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雖然在那之後並沒有
真正發生什麽,季師益除了回國那一次之後,從此就不太願意坐飛機了。如果要去國內某
些地方開會,他寧可坐高鐵。在廖敏軒時代,如果要出國開會,他會去,但每次上飛機前
他都會把家裏鑰匙整串都給邱景嶽。開頭邱景岳並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覺得他是要他
保管鑰匙罷了。後來某一次聊天,聽說起他在美國飛機上的事情之後,就想明白其中的意
思了。
最近幾年,季師益管轄下的科室幾乎不向會議投摘要,出國機會也就銳減。廖敏軒對
會議稿很有興趣,主要在於他認為在會議上能夠取得很多發表十分光榮,其次是醫藥公司
“贊助會議”的名目比其他名目正當許多。
在聽說那件事之後,邱景岳也變得不愛坐飛機。每回出門開會,也會把自己的鑰匙都
交給季師益。搬家之後,他們把屬於自己財產的所有鑰匙都配了兩把,互相給了對方一串
。季師益曾經笑著問邱景岳:“你抽屜裏放了什麽?”
邱景岳說:“跟你抽屜裏一樣。”
季師益問:“那你想看看我抽屜裡的東西嗎?”
邱景岳說:“希望一輩子不要看見。”
邱景岳認為自己是無神論者,但近幾年漸漸覺得這個信念已經不那麽堅定。有時候他
傾向於相信輪回、轉世什麽的說法,儘管他並不沈迷其中。他偶爾對季師益說起,他漸漸
覺得可能靈魂是可以輪回的,季師益笑著問他:“你是不是覺得一輩子不太夠用?”
“不知怎麽回事,以前覺得太長,現在覺得不夠用了。”邱景岳說。
他記得那個時候是傍晚,夕陽西沈,他們倆在陽臺上泡茶,看金魚。一人坐在魚缸一
側,對著白瓷魚缸裡遊弋的金魚說著這些話。他們養了幾隻鵝頭紅、幾隻龍睛、幾隻蝶尾
,還有幾隻朋友送的蘭壽。它們當中屬那只黑白橙相間的龍睛蝶尾最漂亮,紅白相間的鵝
頭紅最活潑。
季師益倒了杯茶給他,說:“我也覺得不夠用。”
季師益的臉和幾年前似乎並沒什麽改變。邱景嶽想起從前不理解季師益注目的意思,
最近自己卻時常看著季師益的臉,一看就是很久。想明白之後,未免有些後悔。畢竟在二
十多歲的時候,他還沒能那麽仔細地看他,現在只好經常拿出他從前的照片翻看。季師益
不是特別愛拍照,二十多歲的照片似乎只有畢業照以及集體照,唯一的一張單人照還是去
開會的時候,大家人人一張單人照,別人幫他照的。從一定年歲以後,邱景嶽就熱衷於從
電腦中整理出他們以前的照片,洗出來,放在各色的相框當中,擺在屋子裏。當發現他們
倆的合照除了集體照幾乎一張都沒有時,他很是沮喪了一陣子。
意識到邱景岳的沮喪之後,季師益買了個單反給他,說咱們一起去玩,走到哪兒拍到
哪兒。
最初他們在家裏用三腳架拍了幾張。規規矩矩坐在沙發上的、一塊兒看金魚的、喝茶
的,最後終於有一張,季師益把手放在了邱景岳的肩膀上,被邱景岳戲稱唯一一張親密照
。遺憾的是,洗出來只能放臥室裡。
再於是,在今年終於一起放假的時候,他們決定去邱景岳家裡度假。在暑假之初,他
們已經問過兒子們,他們說小學最後一個暑假,要跟著老師去海南畢業旅行,回來後再帶
著吳易西一起回龍岩去玩,讓父親們不需要管他們。
從小一起長大的倆孩子只要混在一起就天不怕地不怕,哪兒都敢去。最近幾年多了個
吳晨的兒子,比他們小了點,三人攪和在一起更是大膽,放假去龍岩玩都用不著大人帶了
。
邱景岳比季師益先放了一天假,白天他把自家和季師益家都收拾稍微了一遍,下午季
師益提早回家,三點左右兩人就開著車出發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心情好,季師益開著車的時候,邱景岳又哼起歌來。他的音準依然完
全不行,聽了半天,季師益好歹聽出來那首歌是林憶蓮的至少還有你。
那是第一次,季師益希望邱景嶽就這麽唱下去。
他們開著車窗,高速路上風很大,儘管是熱風,吹久了也是涼快的。邱景岳哼了幾遍
,轉頭看向窗外。
正值盛夏,高速路下兩旁的喬木枝繁葉茂,遠處的田疇綠中帶了點黃,早稻快成熟了
。邱景嶽盯著看了許久,轉頭對季師益笑著說:“以前回家都是晚上,什麽都看不見。”
“那以後都白天回家吧。”季師益看著前方,道路筆直,似乎沒有終點。
邱景岳隔了一會兒,又反復地哼著那幾句歌詞。下高速的時候,他終於不唱了。季師
益把車停在一邊的樹下,邱景岳有些奇怪,轉頭剛想問問他怎麽回事,季師益解下安全帶
,一手輕輕抱住他的頭枕部,一手撫摸著他的臉,就那麽看著他。
“怎麽了?”邱景岳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季師益撫摸著他被風吹得有些乾燥的臉,在他額頭上吻了吻,又吻了吻他眼角的細紋
,吻了吻他鬢角的幾根白髮,最後把他的手拿起來,在他的掌心輕輕一吻。
季師益又發動起車子後,邱景岳一直扭頭看著車窗外。到家停好車之後,他們也沒立
刻下去。季師益找不到紙巾,最後只好把邱景岳的臉扳正,用衣角擦幹了他眼角的水氣。
在家裡住了兩天,母親張羅了許多好吃的。在家中,誰也不敢奪取母親在廚房的寶座
,所以不管是容若、謝敏還是季師益,到了該吃飯的時間,頂多也只是去廚房幫幫忙,不
提議要做飯。那天也是在客廳裡坐著,和父親閒聊。
容若他們的孩子謝圖南和吳晨的兒子差不多大,也上小學了。今天也一起過來,見到
邱景岳和季師益後向兩位伯伯問好之後就問同同哥、小景哥和易西什麽時候回來。邱景岳
告訴他可能過兩個禮拜他們自己會回來,他才滿意地走了。
邱景岳真的走到哪兒就拍到哪兒。在家裏給眾人拍了照,晚上去山上乘涼的時候還帶
了三腳架去拍了夜景。 回家第三天,兩人一起回到鄉下。
很早之前容若從土地規劃局的朋友那兒得知鄉下老家要拆遷,但幸運的是,過了近十
年,始終還沒拆到那兒。容若每年會回鄉下整修打掃他們家那部分房子,現在是生起柴火
就可以做飯、有了被褥就可以住的狀況。今年邱景嶽他們兩人一起回來,決定在老家住上
一段時間。
晚上在爐灶裏生了之前準備的柴火,在柴火灶上做了一頓晚飯。他們的廚房沒有電,
吃過飯後點了蠟燭,坐在勾欄邊聽著不遠處的蛙叫,把頭伸出雨簷看星星。夜裏空氣變得
涼快,夾了些水汽的那種涼快,穿堂的清風從側門經廊吹到勾欄邊,他們都沒有說話。
在廣州時,如果春夏之交下了暴雨後,有時會聽見蛙叫,但是通常是孤單的一隻蛙獨
唱,很快就被淹沒在喧囂的汽車、施工或是人聲當中。在這裏則是合唱。靜夜裏除了風,
就是蛙叫,並沒有別的聲音。
邱景岳看著滿天繁星,說:“小季,咱們到時回來養老吧。”
“嗯。”
邱景岳看著季師益,夜色中他笑得十分溫柔。想說些什麽,最後把口水一咽,轉頭朝
向清朗的天,又哼起了來時路上那首情歌。
我怕來不及……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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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14.43.1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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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而已的特色是步調比較慢、但感情描寫很細膩,
多半是直轉彎,由很多事情一點一點累積成的喜歡~
※ 編輯: menandmice 來自: 114.43.112.10 (11/07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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