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神學校] 復活節．中
個把月來真的太忙沒空補完
念在明年會出FD，還是貼一貼宣傳神原作
（刪除線）順便證明我也能寫出不扭曲不病態和諧溫暖的小短篇（刪除線）
原本想帶出人物成長的感覺，可惜似乎長到微妙的地方去了……
隔天一大早，Neil見客房的房門虛掩，輕叩沒反應，推門才發現Michael不在裡頭。
於是他離開尚未被朝陽溫熱猶帶濕氣的居所，屋前屋後轉了一圈。晨光熹微，植在苗圃裡
的鬱金香與喇叭水仙全偏著頭擠往向陽側，Neil略顯倉促的舉止驚起一串振翅的拍擊。
除此之外，理應生機勃勃的四月靜得不可思議。
Neil停下來張望了一會兒，隨即穿越高過人衛兵似的灌木叢夾道。終於，在短牆通往市街
的木柵欄縫邊捕捉到Michael的背影。
Michael蹲在地上面對著Austen家的獨生女Elizabeth，小女孩揪著裙擺流著淚，灰色的頭
髮在草帽的掩映下又灰了一層。
此情此景讓Neil聯想起聖徒傳道的宗教畫；亦或是一個家的雛型。宗教畫也好家也好，
都反複勾起Neil的不安。幸而不安的陰霾很快就被神職人員的使命感驅散，他隨即蹲到
Michael身邊向Elizabeth搭話。
「Lizzy小美女，明天早上要不要來教堂看戲啊？那個常被爸爸打屁股的John會扛這－麼
大的十字架上台喔。」
Neil展開雙臂比出一個誇張的尺寸。他暗想Lizzy超齡的早熟，與其給她糖果，倒不如轉
移她的注意力來得好些。
只可惜Lizzy不見反應，她依舊扯著連身裙灰著臉。缺乏色彩的表情與凝固的姿勢，真與
石雕像沒兩樣。
Neil還在揣想下一個話題，突然，一陣腳步聲沉沉逼近。
「小姐－你可害我找死囉！」
腳步聲的來源－一位豐腴的胖太太－氣喘噓噓地匆匆向Neil點了點頭，旋即牽起小女孩的
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抱歉，本來只是想在附近逛逛……這種時間在這裡哭實在……」
當Michael注意到女孩時，她正靠著Neil家的短牆死盯著地面動也不動。女孩身上的深色水
手服沒有半點花紋，方領上的三條白色滾邊顯得格外突出。
但那衣上唯一的點綴乍看來竟像圍籠，女孩滿是淚痕的臉蛋宛若受困其中。
Michael不可能對這樣的孩子視而不見，更何況女孩的年紀還與他早夭的妹妹相仿。
兩人往Neil家的方向走，Michael的神態不復昨夜的曖昧，Neil也就順勢說起Lizzy的事來
。
「一個月前她媽媽過那邊去了。」Neil指指天空。
「難產。Austen太太可是好人，美人，她死了大家都難過，Lizzy就更不用說了。以前的
週末，Austen太太常帶她坐馬車趕第一班火車到大城市做義賣……最近每到週末Lizzy
似乎常這樣，一大清早溜出門失魂落魄地到處晃，惹得管家滿鎮找，怪可憐的。」
太陽漸漸高升，園子裡的植物全像被鍍了層金粉；然而光明的喜悅卻沒有曬進他們心坎。
深知喪親之慟的兩人一時無語，只是走著走著。
Neil跨上房子的門階後，緊隨在後的Michael才終於開了口。
「Neil，我準備去T市的K教堂服務。」
「是嗎……」K教堂位處城郊，離貧民區不遠，是出了名的麻煩教區。
由於Michael告知而非徵詢的語氣，對此，Neil沒有再多說什麼。
Ψ Ψ Ψ
Michael再次走進Neil的工作地點時已屆黃昏。
午後他在鎮上四處走動，沒能看到孩子們為隔天復活節話劇所做的彩排。不知是否因為彩
排的孩子們剛走，平日莊嚴肅穆的教堂洋溢著節慶的氣息，讓Michael也跟著愉快起來。
禮拜堂的規模不大，沒有做為指標的高塔；沒有富麗的吊燈；沒有數不盡的尖拱窗；當然
更沒有空間容納管風琴。地面敷著土紅色地磚，兩排座椅，聖台上置十字架、燭台與必要
的禮器。餘暉從彩繪玻璃透進來，照在穿白聖衣佩藍聖帶的Neil後背，像件霞色的披肩。
Neil正與同樣背對夕陽的Simon交談，他們討論著原定要幫忙彌撒的鎮民因病無法到場，
該找誰替代才好。走近兩人的Michael聽到了談話內容便毫不猶豫地自薦。
於是不久後，在雀躍的Simon與心情複雜的Neil之間，又加進一位穿白聖衣佩藍聖帶的年
輕神父。
Ψ Ψ Ψ
女士們身穿素面連身裙，男士們則個個西裝筆挺，復活節的守夜禮拜即將展開。
身為小鎮中最被倚重的教堂負責人，Neil主持過數不清的禮典－從洗禮、婚禮、葬禮到每
週日的禮拜，但他從未像今天一樣焦慮過。
人群並非Neil焦慮的理由，他的焦慮來自於臨時加入的神父－這個不斷咬齧他靈魂經年
的幻影，此刻正站在他身邊，手執提爐直視著他。
守夜禮拜必須奉香燃燭，表面上Neil行禮如儀，心底卻無法自抑地想起召喚惡魔的黑彌
撒場景。那次，Michael差點在過程中昏厥，他曾懷疑是路西法放迷魂香下暗示引發的災
難。
憶及這段過往，Neil感受到輕微的暈眩，他不禁猜想莫非是薰香或聖週四聖油的氣味所
致？
不，果然還是Michael的視線吧，對，他的眼眸。Michael的眼眸與髮同色，同屬於天使與
阿波羅的金色，誰能不眩於這般鮮烈的顏色呢？
一如銀河系的行星全繞著太陽公轉，Neil同樣受到Michael眼底的小太陽牽引，意識忍不
住跟著旋轉。茫亂的意識之病蔓延到肉體上，無怪乎他暈眩。
Neil慶幸自己早將彌撒的步驟記到熟爛，讓他即使分心也不至出錯。更慶幸Michael即將
在後天早晨離去，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能繼續佯裝多久，還能再忍多久。
「真不愧是全鎮最受矚目的單身漢，今天到場的太太小姐可真多耶。」
時過午夜，不久前來參加守夜的信眾紛紛擎著燭光離去，現在連來幫忙的鎮民都不在了，
教堂只剩下Neil、Michael、Simon收拾善後，終於卸下重任的Simon用鬆一口氣的口吻發
表感言。
「小鬼，身為未來的神職人員，你應該說今天的滿座源自於神的祝福、大家的虔誠和我的
專業。好好學著點！」
儘管在儀式中分神讓Neil對自己的自誇有些心虛，他依舊若無其事地回擊。沒錯，說謊要
從容，Lowell家的家訓如是說。
「從準神職人員的角度來看，Michael神父明明比較專業，也比大叔更有迷倒女人的本錢
。」
「感謝你的抬愛，」Michael用促狹的口吻加入話題，「只不過神父是不能結婚的，太可
惜了。」
不必對這小鬼認真，Neil邊收白蠟燭邊對Michael說，然後換了個話題問Simon。
「今晚的Austen先生怎麼樣？」
Austen這個姓讓Michael頗覺耳熟。
Simon收起開玩笑的表情，嘆了口氣應道：「百年不變的黑背心條紋襯衫，只能說一如既
往，臉上像寫著我打出生就長這麼嚴厲……我想剛失去媽媽的Lizzy需要一位更容易親近
的爸爸。」
Simon的話證實了Michael的推測，Austen先生果然是早上那女孩的父親，他帶著理解的眼
神看向Neil。
Neil沉吟片刻，接著對Michael說：「明天一早我和Simon得來教堂準備活動，幫我個小忙
，清晨到院子的西北角採一小株鈴蘭，姆指長度就夠。」
「麻煩你了。」Neil單單闔起左眼皮，露出招牌的爽朗笑容。
Ψ Ψ Ψ
Michael撥開擋在眼睛上的金髮，專注地望著充當臨時劇場的講台。
他今天穿了件淺色吊帶褲好配合兒童話劇的溫馨場景－開場前他還抓緊空檔把鈴蘭偷偷
遞給Neil。
整場戲有忘詞的女孩，也有搞錯出場序的男孩。這種由兒童按大人指示硬撐出來的固定劇
碼，相信會被多數藝評家評為不值一哂。
但至少對Michael來說，看兒童演耶穌復活是有趣的。尤其看到扮耶穌的男孩扛著十字架的
肅穆表情，使他格外懷念起已焚燬的老家和父親的臉。
復活劇結束在孩子們的鞠躬與其親人的熱烈掌聲中。Michael注意到Elizabeth也坐在台下
，沒戴帽，髮箍上停了隻紗做的白蝴蝶，她的右手邊是昨天那位女管家。這時幾位鎮民開
始發送彩蛋及餅乾，所有的孩子歡呼著一擁而上。管家低下頭對Elizabeth交待幾句便跟
著走向前。
可等管家離得夠遠，Elizabeth隨即離座從側門溜掉，好像再也無法忍耐似的。
Michael追了出去，他馬上發現Elizabeth站在榆樹下用手背擦眼淚。聽到背後傳來腳步聲
，Michael回過頭才知道Neil和女管家也趕來了。
Elizabeth瞪向管家，抽抽噎噎地用微弱但憤怒的聲音重複著：我不想來的，不想來的。
Neil舉手示意管家稍安勿躁，隨即走到Elizabeth身旁蹲下。
「是爸爸要你來的？如果你不想來不必勉強。」
簡潔有力的開場白。
Elizabeth停止哭泣，以為牧師叔叔生氣的她轉向Neil，對上的卻是平靜的藍眼睛，波瀾
不驚。
藍眼睛的深邃似乎能容萬事－母親離開後，她第一次碰到願意傾聽她的大人－所以
Elizabeth以委曲的童聲哽咽道：「耶穌能復活，那媽媽呢？媽媽為什麼不行？我要媽媽
！」她吸了吸鼻子，接著嚷嚷起來，「你們都騙人！騙人！根本就沒有神！」
Michael聞言一愣，女管家也作勢要發作；然而，維持蹲姿的Neil僅以平靜的語氣說下去
。
「如果做禮拜只會讓你不開心，那我會想辦法和你爸爸溝通，說服他不要逼你來……我會
建議你爸爸允許你做會讓你好過點的事，不來教堂也沒關係。」Neil伸手撫摸Elizabeth
的頭，「只是別哭著當處晃，淚眼模糊會害你跌倒受傷的。啊，如果是禮拜之外的時間，
也歡迎小美女來找我喔。」
Elizabeth沒有回話，她定定地看著Neil。
之後的發展正如Michael所料，Neil果然施展魔術「變出」那株小鈴蘭。
「對了，這花送給Lizzy，它叫鈴蘭，又叫聖母的眼淚。耶穌被壞人害死以後，瑪莉亞阿
姨也像你一樣難過，傳說她的眼淚就變成鈴蘭……小美女，如果在天堂的媽媽知道你這
麼傷心，她也會哭個不停喔。」
Neil把Elizabeth單邊的頭髮順到耳後再別上花梗。
「如果不管做什麼都想哭，就讓這花替你哭吧」Neil凝視髮腳垂著花的Elizabeth輕聲道
。
Ψ Ψ Ψ
傍晚，熱情的鎮民邀請Neil與Michael到家裡用餐，主人端出烤羔羊腿與Neil聊起小城
瑣事，同桌的Michael像個聽眾，很少插嘴。
而後兩人踏著夜色回家。
途中下起毛毛雨，Neil撐開傘，隨著雨勢變大，挨著Neil肩膀的Michael打破沉默感嘆了
起來。
「花言巧語的男人，要送女孩的花要我準備，還真會想啊你……」
躲在傘下的英俊牧師只是笑。
「怕人家觸景傷情說什麼別來教堂就算了，瑪莉亞阿姨又是誰啊？」
「不覺得瑪莉亞阿姨比聖母有親切感嗎？相信我的做法能給穿吊帶褲的年輕神父不少啟
發。」
Michael忽然停住前行的步伐，Neil跟著止步，他用單手企圖用單手掏煙卻被制止，
Michael按住他的雙肩直視他問道：「穿吊帶褲的神父明天就要走囉，你沒什麼話要說嗎
？」
「如你所見，我的日子是平淡了點，但能當鎮民心靈導師其實還不壞，所以不必太掛念我
。神父先生現在也不錯吧？準備去充滿挑戰的K教堂傳道……除了祝福我最重要的友人
外我沒特別想說的。」
Neil特別強調友人兩字，同時擦亮火柴把煙點燃。
「真是這樣嗎Neil。」Michael繼續追問，「那為什麼不結婚？有喜歡的人幹嘛不求婚？
」
「幾年不見嘴變厲害了呢Michael。可惜理由是秘－密，每個人多少有幾個的，就饒了我
吧。」
是啊，是秘密，我不會再犯了。三天來煎熬Neil的問號終於產生結論－他決心讓Michael斷
念離去。很好！自然點！讓整件事到此為止吧！
隨著Neil的手勢，火紅的煙頭劃破水溶溶墨黑的夜留下軌跡。
然而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預料。回到Neil家不久，兩人互道晚安各自回房。Neil緊抱厚墩
墩的枕頭希望能快點入眠，睡吧，他喃喃地催眠自己，翻來覆去十來分後這招方奏效。
只不過，剛進入夢鄉的Neil很快又醒了過來－矇矓間彷彿有人在房裡。
他馬上清醒過來，然後發現正確來說不是在他房裡，而是在他身上。
錯愕的Neil連忙扭開床頭燈，這才確定原本該躺在客房裡的人現在正跨坐在他身上，穿著
吊帶褲。
不，正確來說，是只穿著吊帶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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