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神魔異聞錄 十七
老道士道：「不會吧，你眼力這麼好，什麼都看到了？」
胡夫人微微點頭，眼睛向她小兒子跟丈夫兩隻狐狸看了一眼，向後牆壁一靠，淡淡地
道：「不歸，你跟你爹生活過得怎樣？」
胡不歸道：「過得很好。」
胡夫人道：「你爹可有逼迫你做出你不喜歡的行為？」
胡不歸道：「沒有。」
胡夫人道：「那你可有好好看著你爹防他吃人？」
胡不歸道：「有。」
胡夫人點頭道：「我就怕這老傢伙抵不過獸性。唉，野獸嘛，沒辦法的事。想索他的
命又捨不得，誰叫我要嫁給一隻畜牲。」
胡大刀打了個寒顫，道：「娘子你為什麼還沒去投胎？」
胡夫人悠悠地道：「奈何橋前面還有兩萬四千八百六十三個人在排隊，上一鍋一千人
份的孟婆湯被一個渴死鬼一口氣喝光了，下一鍋孟婆湯還要再熬一個月，我沒必要守在那
邊乾等，不如出來透透氣，看看你們。」轉過身對二師兄招手道：「守生，娘好久沒看見
你了，快給娘看看。好孩子，又長高了。」一臉欣慰模樣。
二師兄道：「娘我已經快三十歲了。」
胡夫人道：「比我死掉的時候還長得高啦。那時你才十三歲，是個小矮個兒。」又摸
了摸胡不歸的頭，「你們兩個都長得很好，我可以放心回去等投胎了。」
二師兄道：「娘，不歸跟他爹的事……你沒有關係嗎？」
胡夫人瞧瞧胡大刀，哼了一聲，道：「有關係又如何？人都死了，要不是老道士好心
讓我下來，我還要繼續看著你們耍胡鬧。除了逢年過節吃吃你們的貢品拿你們燒的紙錢買
新衣，我還能怎麼辦？」
胡不歸道：「所以娘也知道……他的事嗎？」指了指花旋風。
胡夫人望向前夫。花旋風道：「你是六娘？在天上……過得可好？」
胡夫人道：「托您的福，過得非常好。我丈夫跟我小兒子搞在一起，我大兒子出家當
道士跟尼姑搞在一起，我前夫當了強盜還對我小兒子一見鍾情念念不忘。我想去投胎都忍
不住滾回來，你們這些男人沒一個叫人放心，唉！」最後一聲嘆氣故意嘆得非常大聲。
在場兩個人兩隻狐狸都給胡夫人一句話說得低下頭去。老道士插嘴道：「那你要支持
你小兒子跟老狐狸在一起呢，還是跟笨強盜在一起呢？」
胡夫人道：「我說過，我已經死了，沒什麼支持不支持。要說的話，我丈夫就是個作
亂危害人間的料。如果他不跟我兒子在一起，他在外面搞七捻三，只會徒增禍害。不歸這
孩子這麼笨，小時候常常迷路，不懂收尾巴也不會藏耳朵，別說花旋風了，好多人都惹單
相思上門提親給我趕出去。他以後就算娶媳婦生子，他兒子一定也是危害人間的胚子。還
不如讓他們兩個在一起，省得無窮後患。」
二師兄忍不住道：「娘，你怎麼這樣講弟弟。」
胡夫人瞄瞄他，道：「守生，你知道娘為什麼要送你去做道士嗎？」
二師兄一愣，道：「不、不就是因為師父上門說我跟他有緣，所以就去做道士了嗎？
」
胡夫人道：「只是這樣那也罷了。真正讓我決定讓你去做道士的原因是，你有一天對
我說，你長大了要娶弟弟當老婆。」
二師兄驚道：「怎麼可能？」
老道士接口道：「怎麼不可能。胡不歸小小的樣子可愛極了，你小時候好喜歡他，整
天只圍著弟弟轉呢。」
二師兄快昏倒了，道：「就這樣？」
胡夫人認真回答道：「就這樣。」
胡不歸窘道：「娘，大哥那種話聽就知道是傻話，你怎麼還信了送他去做道士？」
胡夫人低聲哼地一笑，道：「你是狐狸精，天生流著拈花惹草招蜂引蝶的血。只是防
了你大哥防不了別人，別說你大哥了，想想當初要給你說媒的，到底有多少家姑娘，你自
己算算去。」
胡不歸想起那陣子上門說親的，少說也有十七八家，更別提曾經還有捕快同僚直接向
自己告白的、犯人看到是他就直接束手就擒的，前一任知縣還寫過情詩給他，連白娘子身
邊的小青都說過要不是小不歸已經跟大刀在一起，她早就半夜爬到他床上了云云。他的桃
花運一直旺得不可思議，花旋風會喜歡上自己其實一點都不驚奇，特別的只是他是自己母
親的前夫而已。
花旋風悲憤道：「他們可是親父子亂倫，你兩腳一伸就什麼都不管了嗎？」
胡夫人道：「近親亂倫防的是生下孩子亂了輩分。兩隻雄性不會產子，又亂什麼輩分
？再說你要維護倫理綱常重要，還是防著兩隻狐狸去危害人間重要？你打得過我老公嗎？
嗯？」抬頭看花旋風。
花旋風適才也看到胡大刀兇惡的樣子，知道要打起來自己一百條命都不夠賠，仍道：
「可是──」
胡夫人厲聲道：「別再可是了。你要是真的愛他，就不要逼他，讓他幸福快樂地過日
子吧。」
花旋風無話可說，洩氣地低下頭去。當初他休妻便是對他妻子說了這句話，現在胡夫
人原封不動將這句話還給他，報應來得再快也沒有。
胡夫人看到在場人都沒意見了，滿意地點了個頭，道：「我回去能夠交差了。」
二師兄奇道：「娘你說什麼？」
胡夫人道：「等投胎的排隊太長了，還沒輪到自己之前只好想辦法消磨時間。天上兄
弟姐妹現在都擠在雲端上面看熱鬧，就想知道我的不歸到底會選誰，一邊支持狐狸老死鬼
，另一邊支持不爭氣的強盜，兩邊吵得可兇了。」說著指指天上。眾人抬頭仰望，只看到
片片雲朵悠悠飄過，安逸和樂，怎麼樣也想不到竟然會是胡夫人說的那樣情景。古有明言
，人在做天在看，可真是一點都沒錯。
二師兄早就知道母親不是常人的思維，不然當初也不會亦然決然嫁給一隻兇惡粗蠻的
狐狸精做老婆。但此番發言也委實太驚世駭俗。他是真的想躲回道觀去了，人類的世界比
動物跟鬼魂的世界還正常一點。
胡夫人卻喚道：「守生。」
二師兄應道：「娘。」
胡夫人道：「好好照看你弟弟。只有你的腦袋還像個普通俗人，你又是大哥，代替娘
照顧他，別讓你弟弟受欺負。」
二師兄道：「知道了，娘。」
胡夫人站起身，望望天空，道：「那我回天上去了。」
老道士道：「這麼快？不多待一會兒？」
胡夫人道：「天上的兄弟姐妹等我回去開賭盤哩，啊，等一等。」走到老虎精面前，
道：「老虎精，你身上的毛給我一撮可好？」
景陽道：「做什麼？」
胡夫人道：「適才你變成人形的樣子太好看，我乾妹妹當場就愛上了你，差點吵著要
去投胎做老虎不要做人了。我跟你要一撮毛，分給她兩根，還可以拿去送禮做人情。你是
千年老虎精，一半的支持者早就升了天，好多人啊禽獸啊，死了還是好喜歡你的。」
景陽爽快道：「那有什麼問題，要多少都行，儘管拔吧。」伸出右前腳，讓胡夫人拔
了一撮虎毛。
胡夫人將虎毛攢在手裡，又道：「其實我乾妹妹還想知道一件事情，小道士，能問你
個問題嗎？」
柳仲臨點頭道：「可以。」
胡夫人卻先笑問道：「我天上的乾妹妹想問你，你跟老虎精到底是不是朋友。」
柳仲臨不假思索地道：「我們是朋友。」
老道士搖頭道：「你們不是朋友。你們什麼時候是朋友了？」
柳仲臨微微一愣，沒想到師父當場拆他的台，好在他也習慣忽略師父的瘋話，便道：
「在長白山上是老虎精救了我，載我去找龍神，現下又千里迢迢過來幫了這許多忙，這般
義氣的表現，怎麼不是朋友？」
老道士又搖頭道：「哪來這麼好的朋友，小臨兒你灌他迷湯還是下他咒了嗎？千年老
虎精朋友滿天下，就巴巴的跑來幫忙你打狐狸精，他又不是吃飽太閒。嗯，是了，他一定
是嘴饞你嫩嫩的少年肉，要拿去清燉紅燒了吃。」
柳仲臨道：「不，景陽心地很好，徒兒之前得罪了他，他也不放在心上。他早就不吃
什麼肉了，他也不是想吃我的肉，只是跟我做朋友。」
金魚加油添醋道：「是啊，我想再也沒有比老虎精更值得結交的朋友了。小道士你真
有福氣，能夠結交像老虎精這樣的好朋友，三生有幸啊。」
柳仲臨不懂金魚語氣為何如此虛假，仍應和道：「是啊，我很慶幸能結交向景陽這樣
的好朋友。」
景陽聽到這邊再也忍不住了，大聲道：「誰是你好朋友！」
柳仲臨一驚，只見景陽似乎說什麼又欲言又止，最後低聲虎吼，撒開爪子跑出去，瞬
間就不見了。
老道士蹙眉搖頭，唉聲歎氣道：「小臨兒，瞧你造的孽。」
柳仲臨愕然看著老虎精跑不見的影子，道：「徒兒做了什麼？」
老道士道：「少問那麼多。為師命令你，現在馬上出去追老虎精回來，沒找到他不准
回道觀。」
師恩深重師命難為，柳仲臨也知道一定是自己哪句話得罪了老虎精，當下一聲是，正
要動身，只見老道士拐杖一甩，變成一隻大鵬鳥，道：「你兩條腿跟不上，快搭這隻有兩
個翅膀的，還不快去！」
柳仲臨奉命爬上大鵬鳥，大鵬鳥昂頭展翅，大叫一聲飛上天空，往老虎精奔走的方向
追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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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其實一個月前就該發的
一直忘記把這個檔案打開來對不起大家(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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