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流(3)
陰雨綿綿的午後，黑澤窩在事務所裡，正抱著大桶冰淇淋大快朵頤，就
接到了母親玫若琳的電話。
「小乖，你也到了年紀，該參加社交舞會了。」
「我不要。」他咬著湯匙，一口回絕。
「媽咪會準備你喜歡的櫻桃派唷。」
「唔。」有點動搖。
「還有法國名廚做的馬卡龍塔喔。」
「唔。」繼續動搖。
「再加上你最喜歡的那家泡芙店的全口味拼盤怎麼樣？」
「唔！」大大地動搖。
「來嘛，小乖，我那些姊妹們都很想看看你呢。」玫若琳繼續哄誘。
「我家的小乖最帥了，媽咪偶爾也想炫耀一下啊。」
電話一頭的黑澤聽得冷汗涔涔，如此非比尋常的親情與美食攻勢，看
來母親是鐵了心要自己出場了。
「媽咪，我不是不想去，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有你討厭的人在嗎？跟媽咪說，媽咪馬上把他除名。」
黑澤嘆了口氣，又深吸一口氣。
「媽咪，我討厭穿禮服啊！參加舞會都要穿西裝還是燕尾服的，跟本就
要我的命啊！」
「哎呀，小乖你怎麼不早說？。」玫若琳笑了起來。「既然你討厭穿禮
服，那就改成化妝舞會吧，小乖可以盡情打扮成自己喜歡的樣子唷。」
「真的嗎？」
「當然，媽咪什麼時候對你說謊過，那舞會就決定在下星期五的晚上，
記得帶小雷一起來喔。」
黑澤放下電話，發出一陣歡呼，雀躍的模樣看得雷門一陣啞然。
星期五上午，一堆包裹寄到了事務所裡，雷門一一簽收，再一一打開，
頓時說不出話來。
最近黑澤似乎看了什麼奇怪的動畫作品，好像叫驅魔青年之類的，包裹
裡全都是訂做的角色衣物跟假髮，就連飾品也有。
「唉，雖然我很喜歡這個角色，可惜身高不夠高。」黑澤拿起一件黑色
外套，在雷門身上比了比。「就給你穿吧。」
「什麼？」
當晚，雷門被黑澤拖著走進會場，他被強迫戴了頂黑色的長直髮假髮，
後頭還綁了個馬尾，黑色的長大衣雖然很合身，但上面太多會發出聲響的東
西了。
雷門有些踉蹌地走著，被腰間的黑色武士刀弄得渾身不自在。
太輕了。
與自己過去的佩刀相比，就連一半的重量也沒有。
黑澤把自己一頭金髮染成白色，在臉上畫了奇異的圖騰，逕自拉著彆扭
的青年往會場中心走。
發覺周遭全都是奇裝異服的人，雷門漸漸冷靜下來，緊繃的身體也稍稍
放鬆了些。
「哎呀呀，好可愛的小驅魔師。」
一雙手摀住了黑澤的眼睛，帶著熟悉的香氣。
「猜猜我是誰？」
黑澤笑了起來。
「是媽咪。」
「答對了。」
玫若琳笑吟吟地鬆開手，親了兒子一下。她穿著一身修女服，衣服卻是
半透明的，可以看見裡面若隱若現的馬甲與吊帶襪。
吩咐僕役端上兒子最愛的泡芙拼盤，她轉過頭，笑著看向另一名青年。
「晚安，夫人。」
「小雷？穿得這麼帥，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夫人過獎了。」
「不是過獎，是實話唷。」玫若琳眨了眨眼，在他的頰上親了一下。
「不要太拘束，好好玩吧。」
「謝謝您，夫人。」雷門回以微笑。
看了熱鬧的大廳一眼，他走到餐桌旁，端著香檳照看著大吃大喝的黑澤。
雖說青年的胃就跟無底洞差不多，這種吃法還是讓人有些膽戰心驚。
「請問，你是不是……」
身後響起不確定的女聲，雷門轉過身。「有什麼事嗎？小姐。」
「呀，他叫我小姐！」
問話的兔女郎如少女般捧頰害羞起來，雷門愣了愣，完全無法理解對方
為何會有這種反應。
「喔，沒錯，他就是那個ＸＸ。」正忙著消滅泡芙的黑澤忽然插話。
「是ＯＯ！」
「ＯＯ也在耶！」
「還在吃泡芙，好可愛！」
女孩們驚叫著，以驚人的速度圍攏上來。
「可以拍照嗎？ＯＯ。」
「我要跟ＸＸ一起！」
「ＸＸ是我的！」
瞬間被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粉絲所包圍，雷門求助地看向黑澤，完全不
知道該怎麼辦。
「你就讓她們拍個夠吧。」黑澤啃著馬卡龍，看起來有些幸災樂禍。
「誰叫你是人氣角色呢？」
雖然聽不懂黑澤在說什麼，不過自己大概難逃被包圍的命運，雷門苦著
臉，就這樣被少女們推走了。
「咦，小雷那邊是怎麼回事？」玫若琳端著親手做的櫻桃派，詫異地看
著不斷在鏡頭前苦笑的青年。
「呵呵，不只你，媽咪，我偶爾也會想炫耀一下呢。」
「小乖，你真壞，小雷最不會應付這種事了。」玫若琳將派拿高，閃過
兒子的手。
「機會難得，正好讓他磨練一下嘛。」黑澤不依不饒地把手伸向派，母
子間笑聲不斷。
「呼……呼……」
好不容易找到空隙脫身，雷門一溜煙跑進花園，躲進高大的樹叢後方。
被人捏來掐去，拖著照相也就算了，從剛剛他就一直聞到各種奇異的味
道，果然連一些非人的東西也來了。
疲憊地靠在裝飾用的石柱上，他深吸幾口氣，正準備重回戰場，就聽見
一陣腳步聲。
「青流？」
雷門猛地回過頭。
月光下，那個人穿著銀色的織錦，冷冽而高傲的神情一如記憶。
「你果然還活著。」
男人走上前，輕慢地挑起一縷黑髮。
「你這副模樣，幾乎就和以前一模一樣呢，青流。」
「我現在叫雷門。」
「雷門？」男人皺眉。「多麼惡俗的名字，是哪個品位低下的人幫你取
的？」
「與您無關。」
男人悻悻地鬆開手，用著幽深的目光看著他。
「回來吧，青流，我可以既往不咎，讓你恢復原本，不，比原本更高的
地位。」
一想到當年的痛楚，雷門不自覺抓著自己的胸口，感到有些難以呼吸。
「多謝您的厚愛。」他咬牙說道。「恕我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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