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裁縫師傅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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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水看著高遐邇拔掉電話線，走向他，跪在他面前，捧起他放在膝上的雙手，與
高遐邇自己的臉頰摩挲。高遐邇的皮膚很光滑，細小的鬍髭因而顯得突兀，搔得江
春水掌心發癢。江春水想笑，但是他感覺到他的掌心溼了。
「你為什麼哭呢。」江春水低聲地問，口吻溫柔得揪心，高遐邇把臉埋在江春水的
手掌中，平靜而深沈地流著淚。
「因為你不為自己哭。」
江春水不曉得該怎麼接話，他只是維持著雙掌掬水的姿勢捧接高遐邇的淚水、溫度、
以及他涓涓的感情。他小心翼翼地，怕是錯失了點滴，但是小小的蜿流還是從他的
指縫滲出，染溼了他的膝頭。
高遐邇握緊江春水的手，以他的鼻心與唇摩蹭江春水手裡的繭，並且親吻它們。高
遐邇約略從江春水掌間抬起頭時濃黑的睫毛沾上了淚珠，在闃暗的房間裡幽微地發
著光，黑色的眼瞳更黑，江春水沒有辦法把目光移開。他用大拇指輕輕拭去高遐邇
眼角的淚水，依然溫柔地說：
「不要哭。」
高遐邇眨了眨眼，一顆完整的淚掉在江春水的指尖，那顆淚在他指上碎去形狀的時
候兩個人都非常靜默。
「我不哭了，」過了許久高遐邇含著鼻音說著，「我不是要讓你為我難過哭的。」
他繼續低著頭，用他比江春水大一些的手包住江春水的雙掌，抹乾裡面的水漬：
「而且你的手那麼美那麼靈巧，是拿來作出漂亮的衣服的。」他低頭吻了江春水的
指頭，然後站起身來走到衣櫃，拿了浴巾出來遞給江春水：
「我有事明天白天要處理，如果你不介意就在這裡將就一晚吧。」說完高遐邇就走
出臥室，江春水望著他高瘦的背影，覺得那背影顯得寂寥，而他拿著高遐邇的浴巾，
手裡卻還留著高遐邇流淚時溼潤肌膚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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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遐邇堅持要江春水早點休息，他自己坐在床側陪著江春水，卻不知道在讀一封什
麼樣重要的信；江春水淺眠著，聽見高遐邇在打電話，說的是他聽不懂的語言。江
春水沒讓高遐邇知道他其實醒著，只試著讓自己睡去。真的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他
隱隱約約感覺高遐邇摸著他的頭，卻是太累沒去弄明白。
因為江春水怕空調高遐邇沒有開冷氣，他打赤膊只用一條毛巾蓋住肚子睡著，早上
江春水醒來就看到高遐邇又是小孩般的睡姿。這一回江春水並不想逗弄高遐邇，他
只是細細睇著這個會為他流淚的男人。他有一點，虧欠他的心情。
江春水常常有虧欠別人的情緒，因為他總是沒有辦法給得更多，儘管那些別人也明
白這人世間不免有什麼難處，但是為了那些難處而不能繼續下去總是令人感傷，那
些感傷一再加深了江春水心中的負欠感。所幸那些別人並沒有誤解江春水薄倖，然
而讓別人以為他薄倖江春水或許會好過一點。
高遐邇截至目前沒有開口向他索求什麼，但是江春水知道他很希望能夠說出口，自
己並沒有真的給他機會。與陳聞秋的往事以前都沒有像這次這麼地干擾他，大概是
這次的狀況跟當年太類似，而他現在卻是那個年長的人。高遐邇並不是當年的他，
江春水很清楚，但是自己的情緒會一再地回到那時候，他一點都不明白。江春水撥
了撥高遐邇垂在眉心的額髮，摸到一層汗。他替高遐邇開了冷氣，蓋上薄被，然後
走去浴室梳洗，接下來就坐在充作工作室的客廳，拿梁敬恩的西裝起來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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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遐邇起床，看江春水穿戴整齊，在客廳縫衣服並不覺得意外，他換上輕便的T-shirt
與牛仔褲，問江春水想不想出去吃早餐，江春水搖了搖頭。
「那麼你想吃什麼我去買回來？」江春水想了想，說他要一杯黑咖啡。高遐邇有點
擔憂：
「你不能什麼都不吃空腹喝咖啡啊，我給你買個漢堡什麼的？」
江春水沒有抬頭，淡淡地說「隨便」，高遐邇於是沒再問就出門去了。
高遐邇還沒回來，電話卻響了，跳成語音答錄，傳出克里斯的聲音：「噯噯高遐邇
你收到通知沒，聽到留言馬上回我電話我急著找你啊。」聽克里斯提到通知，江春
水直覺聯想到昨晚高遐邇在讀的信跟他打的電話，他沒有想很久就聽到開門的聲響，
高遐邇提了兩袋食物進來。有漢堡三明治這類西式早餐，也有蘿蔔糕跟蛋餅，江春
水選了培根夾蛋三明治。
江春水並沒有向高遐邇問起任何事，吃完早餐高遐邇進臥房去，又打起了電話，江
春水只能片面聽到高遐邇的說話。他除了回電話給克里斯還打了幾通別的電話，再
次走出來時已經打扮正式，他稍帶歉意地對江春水說事情變多了一點，得讓江春水
再等等才能回滬春。江春水平靜地說：
「沒關係你去忙吧，我在這裡一樣可以工作。」
高遐邇走近他，牽起他的右手吻了一下，江春水聞到高遐邇身上的CK One香味，覺
得舒服又帶著一絲溫存。高遐邇留戀地對他說：
「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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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他們開車回滬春路上時江春水說梁敬恩的西裝已經快完成了，今天趕一趕弄完
明天就可以著手梁老太的旗袍。高遐邇聽了敬佩地說：
「你動作真快。」江春水抽著菸，微微一笑：「在你住處工作很靜很專心，做事就
快。」
「這真是一個讚美。」
「實話實說而已。」
「我那狗窩跟你工作室的規模完全不能比啊。」
「那不是規模的問題。」
聽江春水這麼說高遐邇輕聲笑了，沒有再回嘴。他心裡顯然有事，但是江春水依然
沒有問他。
他們工作的時候也很靜，只有滿嬌送菜或水果過來工作室裡才會有人聲。
「小高喔，我燉了冰糖銀耳蓮子啦，你來吃一碗。」
高遐邇聞言抬頭，看到滿嬌拎高一只保溫壺拿給他瞧，站起身感謝地說：「滿嬌姨
真是不好意思麻煩你。」
「不會啦，反正燉給一個人吃是燉，燉給幾個人吃也是燉，不麻煩－－江仔，你也
停停手休息一下啦。」江春水乖乖歇了手。
三個人坐在廚房裡，主要說話的還是滿嬌：「小高喔你棉昨天早上怎麼行色匆匆地
出門，是上台北喔？」
「是啊，客戶臨時有要求……」
「什麼要求？」
「梁老太要追加一件旗袍。」聽江春水淡淡地說，滿嬌瞅著他，又瞥向高遐邇：
「蝦米？這是什麼拗客，原本的衣服都已經要作到吐血了，還追加？你棉有沒有狠
狠敲她一筆？」
「我跟她要了三倍的酬勞，交換條件是下週交件。」
滿嬌變動了翹腳的姿勢，不以為然地撇嘴：「江仔你應該敲她四倍的錢才對，不然
當你好欺負咧。」她拿了江春水一支新樂園點起來：「實在喔，以為有點錢就壓榨
手藝人，真是要不得。」她看向高遐邇：
「小高你記得，以後碰到拗客要你趕急件，先開四倍價錢，不接受就拉倒，這種拗
客的錢不賺也罷。」
高遐邇笑了：「滿嬌姨好魄力。」滿嬌哼了一聲。
「我是不信吃虧就是佔便宜那一套的，那都是吃虧的人的自我安慰而已。」
高遐邇覺得滿嬌也會跟克里斯成為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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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嬌要回家時又對高遐邇說：「小高啊，想作什麼就放手去作，不用顧忌啥米，有
錢人沒什麼好怕的，我跟江老闆有一堆掏心搏卵的兄弟，你不用怕。」
高遐邇真的覺得滿嬌也會跟克里斯成為好朋友。
返回工作室高遐邇注視戴著老花眼鏡縫衣服的江春水，怎麼樣都有點難以將他與江
湖兄弟聯想在一起，那種奇怪的畫面讓高遐邇失笑，江春水聽了他的笑聲抬起頭來。
「阿滿說話喜歡誇張，但是她有句話沒有說錯，想作什麼就放手去作－－我相信你
已經這麼作了，梁承恩已經不會是你的負擔了。」
高遐邇想說什麼，江春水卻繼續說了下去：「若是梁承恩還要找什麼麻煩，用不著
動用兄弟，讓他吃不完兜著走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高遐邇心想滿嬌其實一點都不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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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高也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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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比一個狠。（所以滿嬌姨真是辣手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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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看玉面羅剎發威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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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都是要搶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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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噎！謝謝你，已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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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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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都不知道在狠些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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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常客你需要複習前幾回。（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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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稱謂該出現的時候就會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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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會嫉妒小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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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他是仙女嗎？（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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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該他的稱謂該出現的時候就會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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歃血為盟的粗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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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沒人懷疑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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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沒有士氣也是不行的。這位人客很介意梁承恩，根據連續幾回的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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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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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也是蠻想早早收掉梁家那一線，但是不是很容易。（作者自己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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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師傅心中許多拉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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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也很喜歡那句。應該說那整段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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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支持！請繼續鎖定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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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江師傅又被打動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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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小高有什麼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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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聽起來很有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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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女）配角的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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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愛是一種魔法的話，那麼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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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他的通告的時候讓他打打電話也是不錯的。（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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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白素貞，請看第28回與第30回的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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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覺得那同時小高又敲碎了一塊自己的玻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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