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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板BB-Love作者 (....)時間13年前 (2011/06/27 14:50), 編輯推噓3(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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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夏明晗喝完啤酒,把罐子捏得變形,抬高手腕投籃似地投進垃圾桶裏。他對宋海說,“別 垂頭喪氣地,以後要找就別在這圈子裏找。沒個好東西。” 宋海笑了,他就勢躺在沙發上,夏明晗嘖他,“還得寸進尺了,你要睡就睡吧,別半夜吵 我。”說著拿了條毯子扔給他。 早上夏明晗被客房服務叫醒,還在心裏嘀咕他沒定叫早,酒店這幫人難不成是開了天眼成 心不讓他睡好? 他掛了電話剛想睡下,門鈴又響個不停,夏明晗忍不住爆粗口。 “他媽的從昨天到今天,還沒完沒了折騰個不停了!”他罵罵咧咧沖到門口,開了門正準 備把來人大罵一頓,見到門外站著的人立馬啞火了。 “老闆他哥,”他換上笑臉問候門前西裝筆挺的俊朗男人,“怎麼有空回國來玩?” 男人叫曾曉武,曾曉文他爸媽都是黑幫出生,取名時沒太講究,就想著一文一武以後江山 坐得穩。夏明晗見過他兩次,一次是在曾曉文家,一次就是那場詭異莫名的年夜飯局上。 曾曉武和曾曉文並不十分想像,唯有那雙銳到能殺人的眼睛是一個模子刻出來般。 關於家裏人,曾曉文說得不多,夏明晗也無從知道,憑他直覺,眼前這男人絕對不好惹。 曾曉武見到他沒立即開口,而是向房間裏望了眼,說句,“有男人在啊?” 夏明晗嘿嘿笑,“朋友,來我這借宿。” 曾曉武看看外面,夏明晗會意地拿了房卡跟他走。他們下到一樓的咖啡廳裏,夏明晗穿著 浴衣坐在曾曉武對面。他摸了摸鼻尖四下環顧,這時候咖啡廳裏還沒多少人,三三兩兩地 散落在各個角落,全都愁眉不展,似乎各有各的隱秘心事。 “找我有事?”夏明晗忍不住問曾曉武。曾曉武要了杯紅茶,不緊不慢地對夏明晗說,“ 你覺得我找你能有什麼事?” 夏明晗一頭霧水,眨巴眨巴眼睛說,“您別笑我笨啊,我還真不知道,猜不到。” 曾曉文的心思已經難猜,他這突然來訪的哥哥的心思他怎麼可能看得通透。 “曉文也不小了,是該結婚的年紀了,家裏介紹的他都看不上,他又是倔脾氣,認准了, 誰都說不聽。”曾曉武也算是開門見山,夏明晗聽他這開場白頓時明白自己在這場談話裏 的立場,他又成了勾著人不放的公狐狸精了。 不同的是上回是勾引有夫之婦,這回是勾引多金老闆,阻礙人婚姻幸福。 “不是啊,我聽說他和一個模特訂婚,都見報了啊,訂婚戒指都戴上了。”夏明晗喝了口 侍應送來的冰水,涼到牙根都疼,捂著嘴巴聽曾曉武繼續講,“我想說什麼你大概也知道 了,想要什麼就開口,家裏二老還等著吃他喜糖抱孫子呢。” 夏明晗越想越好笑,什麼時候世道顛倒,一個男人都能遇到這樣戲碼,有機會拿到大筆分 手費。夏明晗答應得乾脆,他說,“給錢吧,我是一俗人,隨便給我點錢就行。” 曾曉武似乎是沒料到他這麼好打發,愣了下就馬上從西服內側的口袋裏掏出支票簿。夏明 晗問他曾曉文在哪里,他說,“在陪著爸媽呢。” “他知道你來找我嗎?” “當然知道。” “那他怎麼不自己來,”夏明晗握著水杯笑,“他可不像是會尷尬,不好意思的人。” “他沒空,好幾年沒回去,正陪著兩個老人呢。我正好回國辦事,就順便把這事也辦了。 ”曾曉武寫下張支票,簽名龍飛鳳舞,夏明晗看這數字眼前一亮,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值錢 。 他把支票折好,握在手裏,曾曉武又同他確認一遍,“你以後不會再去找他吧?” 夏明晗歪著頭笑,“我找他幹什麼,他又不會給我更多錢,”還撇嘴抱怨,“我和他六年 ,他都好小氣。” 曾曉武聞言皺眉,隨即又舒展眉心,收好支票簿和筆說,“我就知道,你們圈子裏的人都 一樣。” “那美莎呢,她可也是圈子裏的人。” “那是我媽看上的人,這就不一樣了。”曾曉武端起茶碟,握住茶杯小抿了口。夏明晗向 天發誓道:“我夏明晗要是再去找曾曉文,不止天打雷劈,還不得好死,橫屍街頭,無人 收屍。” 曾曉武誇他是個明白人,夏明晗領下這份誇獎說是要上去補眠就同他揮手說再見了。 他回到套房,宋海盤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夏明晗看他泛著淤青的臉還有桌上大半個蛋糕 ,走過去拿手在宋海眼前晃了晃,宋海慢悠悠轉過頭問他幹什麼。 夏明晗讓他去洗澡,說他身上有臭味,宋海抖抖身子,臉貼上自己肩膀,使勁嗅著。夏明 晗把剛得來的支票放到他腿上,“遲到的生日禮物,收好了。” 宋海攤開支票看,對著鑽進浴室的夏明晗就吼,“你要送禮也誠心點好不好!!折成這樣 怎麼用,他媽的有這兩百萬老子就退出演藝圈了!” 夏明晗站在花灑下聽得哈哈笑,他今天心情不錯,也沒了困意,準備到處轉轉,哪怕去公 園裏坐著曬曬太陽,調戲調戲小姑娘也好。他洗漱玩出來,宋海已經沒影了,他站在床邊 把這套房看了又看,剛才忘記問曾曉武這房間他還能不能住,尋思片刻,夏明晗還是決定 打包行李。 反正下個星期就要去海邊拍戲,劇組一定有安排住所,至於之後的去處,那就等之後再說 吧。他行李並沒多少,衣服褲子許多都是從曾曉文衣櫥裏順手牽羊,到最後他除了身上穿 的那身衫,口袋裏塞了打火機和包香煙,最後的一百塊錢,只剩下兩格電的手機還有劇本 就出門了。 離平湖酒店不遠處就有個街心公園,他坐到刷了綠漆的長椅上抽煙。有個小丑在給路過的 小孩兒發各種形狀各種顏色的氣球,還不是吆喝,“銀星兒童城盛大開幕,小朋友們都去 看看啊,去就送熊貓玩偶噢。” 夏明晗厚著臉皮也去領了個氣球,亮眼的藍色星狀氣球。他把它綁在椅子扶手上看它在風 裏顫巍巍的浮著,他點上根煙看劇本,沒抽兩下就有個雙馬尾的小姑娘指著他鼻子說,“ 抽煙有害健康!” 夏明晗對她笑,“不抽煙我會死。” 雙馬尾小姑娘明眸皓齒,整張臉都因為他這話皺成了一團,“騙人!抽煙才會死掉,我們 老師說了,肚子會黑掉!” “你們老師騙人,香煙很好的,一抽煙就沒心思想其他事,腦袋裏面只有煙。”夏明晗指 指自己嘴巴,“你看,香煙從嘴巴裏面跑進去,像氣球一樣啊,你放開它,它就一個勁地 往上飛,飛到腦袋裏。”他戳著自己頭髮,小姑娘不依不饒扯他褲腳,忽然一個年輕女人 喊著“小含小含”的朝他們跑過來。 “腦袋裏面才沒有煙呢,腦袋裏面有好多好多事情,裝了太多事情不說出來也會死掉啦! ” 夏明晗本想去摸摸小姑娘的頭,見到有人過來,手就縮了回來,要是被人當成什麼誘拐小 女孩的怪叔叔那就沒意思了。 “真是不好意思。”年輕女人大約是小姑娘的媽媽,扯著她手就瞪她,“怎麼亂跑呢,外 公外婆到處找你呢。” 她媽對夏明晗抱歉笑笑,小姑娘被拉扯走還不忘回頭對夏明晗扮鬼臉。夏明晗正要回她個 鬼臉,手機鈴聲大作,summer急衝衝來了電話讓他趕快收拾行李,下午一點機場見。 夏明晗問她出了什麼事,“我犯了什麼事被全國通緝?” summer在電話那頭上氣不接下氣地,“宋海今天跑去劇組,帶了一臉的傷哪里還能拍戲, 聽說葉非為這事在劇組發飆,說是下午就趕去海邊,攝影棚裏的戲暫時擱置下來。我這正 收拾行李呢,你也快點!” 夏明晗扔下香煙,掛了電話把劇本抱在懷裏。海邊確實有場薛寒和adam打架的戲,兩人這 兩張臉也只有在那裏能派上點用場了。 劇本上寫,他們在沙灘邊上打架,隨著漲潮的海浪,打到後來便都落進了水裏。薛寒不會 游泳,在水下差點溺死,還是adam把他救起,拖他到海灘上。他原本是想掐死他,最後卻 還是給他作了人工呼吸,救回他一條命。 夏明晗在飛機上對summer說,“我真不會游泳。” summer安慰他,“沒事,宋海會,而且邊上會有救生員。” 夏明晗又去和葉非請教那場戲,他問他,“溺水那部分能在游泳池裏拍嗎?” 葉非搖頭,“游泳池裏拍沒意思,會有鏡頭跟著你下去。” 夏明晗咂舌,“這成本也太大了吧。” 葉非笑了,“要不然投資方的錢都用到哪里去了?”夏明晗也跟著笑,無論如何,他這回 都是下定水了。 summer看他回來時情緒不好,好心問他要不要是藥,說曾曉文臨走前給了她兩瓶藥。夏明 晗說沒事,他還是那句話:“我答應演了就會好好演,你放心吧。” 劇組預定的酒店外就是大片細軟的白色海灘,夏明晗和嚴棋一個房,從視窗能看到一小角 碧藍海水。嚴棋看他沒帶任何行李大呼他是大款,“現買現穿是不是?” 夏明晗昂著下巴說,“那是當然。”他問嚴棋今早攝影棚到底發生什麼慘劇,怎麼一會兒 就全都移師海邊。 嚴棋坐到床上剝了個橘子,歎了口氣說道:“早上吧,宋海到時把化妝師都嚇到了,嘴角 撕裂,臉上還有淤青,再高超本事都遮掩不好。後來葉非來了,看他那德興就不高興了, 問他昨晚幹什麼去了。宋海就說,‘你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去了’,反正我是沒琢磨出來這 話什麼意思,葉非聽了特別生氣,你知道,他平時當導演時雖然嚴厲了些,可是一出劇組 ,那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氣。今天火氣卻特別大,對著宋海劈頭蓋臉一通罵。” “都罵些什麼了?” “我看他們吵起來就不在化妝間裏待著了,躲到外面,你問阿森去,他心理承受能力好, 看了全程。”嚴棋吃完橘子拍拍說,拿出劇本準備起來。 這時有場務來敲門,讓夏明晗現在就下去,葉非馬上要開拍。夏明晗總有種小倆口吵架他 們全組人都被拿來當炮灰使的感覺,他到了沙灘邊上看到攝像和燈光都嚴陣以待,葉非坐 在監視器前對他打個響指。夏明晗走過去,他就向他介紹道身旁的三個救生員,說他們都 是經驗十足,救護車都已經叫好,絕對不會讓他出事。 夏明晗摸著後腦勺,“現在就下水?不是還要先拍場打鬥嗎?” 葉非沒在看他,翻著手上劇本說,“就你們兩個這兩張臉一看就是已經打完了的臉。” 夏明晗也不好再多說,宋海那邊已經脫了衣服站在海水裏,海水沒過他小腿肚,他雙手叉 腰正和小滿說著什麼。葉非看他站在原地,問夏明晗是不是做了飛機犯暈,要不要再歇會 兒。 他語氣溫和,眼神卻銳利。夏明晗忙說,“沒有的事,我在醞釀薛寒的情緒。” 夏明晗對水實在有些犯怵,尤其是這麼大片難以預料的海。預先彩排時為了演出掙扎效果 ,葉非讓救生員別預先通知他就把他往水裏按。夏明晗被這出其不意的一下給弄懵了,海 水一下漫過他頭,整個人都被拖入到了光線稀薄的水下。他下意識地張開嘴想喊,手在水 下拼命撲騰,眼睛也被刺痛。海水猶如碎裂開的玻璃碎片,無形中割開他全身血管。連 血液都被凍住,沒法呼吸,喊不出聲,誰都聽不到他,沒有人在,沒有人活著。沒有人活 下來。 大口喝下許多口海水才被人提著胳膊拉上來。他嗆到水,窒息感霸佔住喉嚨,揪著救生員 胳膊臉色白如紙片。上來工作人員給他披上毛巾,將他弄到岸邊,費了一番功夫他才緩過 來。 攝像對結果不滿意,三個救生員都說不行,太不安全。葉非和馬豪還有陳副商量之下,決 定先拍蔡儀和宋海的戲,讓救生員陪著夏明晗到酒店的游泳池裏去練習。 夏明晗從水下上來就不說話了,裹著毛巾坐在沙灘邊愣愣望著一波接一波撲向沙灘的海浪 。summer過去扶他,他才抬了下眼皮,說,“我想回去歇會兒,別跟著我。” 他腳有些軟,走了好一會兒才走出海灘。不知是不是飛機餐出了什麼差錯,胃疼得厲害, 才走到酒店大門口的噴泉就沒力氣再動一步,乾脆坐在路邊。 他身上水跡未幹,頭髮也都還在滴水。夏明晗抹了把臉,摸出一手的水,或許是汗,又或 許是黏在他身不願離開的水。他視線變得模糊,看不清東西,耳邊也有奇怪東西在嗡嗡作 響。夏明晗垂下頭,毛巾蓋過頭頂,陽光照在腳背上那些許溫暖怎麼都無法抵消身上的水 寒。 他看到一雙踩著拖鞋的腳,一定是阿覺,他是住在水裏的鬼魂,他感覺到他就又回來了, 又回到他身邊,又要喊他一起走。 他們又都來了。不是都已經死了,怎麼還能堂而皇之的站在太陽下面? “……我不想走……阿覺……我不想走……” 夏明晗往後挪,那腳步卻緊跟著,還俯身對他伸出手,邀請般地喚他,“夏明晗。” 只是伸出手的男人接下來並沒有對他發出同赴黃泉的邀請,而是責駡般的質問他,“你是 不是收了曾曉武的支票?” 男人扯開他毛巾,握住他胳膊,不由分說就把他往酒店裏領。 晴天明日下,哪里有什麼阿覺,分明是腳踩拖鞋,穿著睡衣的曾曉文。他氣勢洶洶到前臺 開房,夏明晗被他手勁弄疼,到了電梯裏就去掰他手,嘴裏念念有詞,“我可不想天打雷 劈,死了還沒人收屍………” “閉嘴。” 夏明晗哪里這麼容易閉嘴,他捂著自己雙眼與曾曉文拉開距離,聲稱,“我已經收了老闆 你哥的支票,還發了毒誓,你要再過來我就死無全屍了!” 曾曉文瞪著他沒出聲,夏明晗還在那裏說著,配上他狼狽模樣真像是神志不清的流浪漢, 看著來氣,又覺得好笑。 電梯門一開,曾曉文拽著他打開房門把他推進房,反手關上門。沒等夏明晗再開口,他摟 住他腰,欺身吻上了他唇,將一切呼之欲出的胡言亂語 全都封鎖。 夏明晗的反應卻沒了從前的順從,他向後縮,有意識地躲開。曾曉文給門上了鎖,無言看 夏明晗。 “老闆,我才下飛機,還暈乎呢,服務肯定不到位……”夏明晗看曾曉文走近過來,話鋒 一轉又說,“我收了支票!發了毒誓,我說真的,老闆,你別……” 曾曉文見他已退到牆角,橫在他面前封住了他去路,微慍臉龐上勉強勾出絲冷笑,“你說 啊,繼續說啊。” 夏明晗琢磨著現在就算他能說出朵花來都逃不過被曾曉文一頓教訓,他也不說話了,眼角 中流露出些微鬱悶,靜默垂下頭,盯著自己光溜溜腳背看。 “你不是最能說最會講嗎?發什麼毒誓了,和我哥說什麼了,你倒是都說給我聽聽?”曾 曉文捏著他下巴迫使他面對他,對上他眼神的瞬間,夏明晗便看向別處,老實坦白道:“ 他給我了兩百萬,我收下還發誓說以後要是再找老闆不光天打雷劈,還橫死街頭,無人收 屍。” “這就完了?”曾曉文哼笑一聲,“兩百萬,你還挺值錢。” “是是是,我自己都沒想到這麼值錢。”夏明晗擠出笑臉,應承道。 曾曉文來氣地捏他臉,咬牙切齒地恨不得張嘴就把他臉上的笑給吃了似的,“我回去才多 久,你就不讓我省心!” 夏明晗覺得他這邏輯說不通,但又不想和他多辯駁,只好默默認了,說自己又給他惹麻煩 云云。 “支票呢?” “沒帶身上。” “回去給我,我給你寄回去。” “那怎麼行!兩百萬!”夏明晗趕忙用誇張表情勸阻道:“是給我的!” 曾曉文自然地往睡衣口袋裏摸,夏明晗看他臉色僵住,撲哧笑了出來,“老闆,你在摸支 票簿啊?” 曾曉文揉他頭髮,說他多事又多嘴。夏明晗抱著胳膊笑,兩人間氣氛緩和不少,曾曉文整 個人都沒方才那麼緊繃,坐到床邊對夏明晗說,“家裏傭人說漏嘴,我還在床上聽到曾曉 武回國了就知道沒好事,穿了睡衣拿了護照錢包就出來了。” 夏明晗聽著,曾曉文的聲音漸漸放低,兩人四目相接,曾曉文問他,“不想知道我回去幹 什麼了?” “孝敬老人去了。”夏明晗想都沒想便順勢接了下去,曾曉文沒再多解釋,只出神看他, 略微上挑的眼角裏依稀藏有少時混跡江湖的淩厲。夏明晗被這眼神盯得喘不過氣來,無端 似是有匕首橫在脖子上,逼著他必須說些什麼。 “老闆,你不會結婚去了吧?”他怯生生地小聲打探,頭髮垂下來遮住眼睛,手不自然地 來回摸耳垂。 “結婚個屁!”曾曉文眼神一凜,“我根本沒打算結婚。” 他揮手招夏明晗過去,約莫是對他這反應很是滿意,握住他手將他拉到身邊,親了下他還 沾濕氣的眼皮。 “你要想知道什麼,不要等有人來問你才講。”曾曉文訓話似地對夏明晗道:“如果沒人 問,你豈不是要憋死?” 夏明晗點頭稱是,曾曉文側過臉對他微微笑了,笑裏摻著無奈,夏明晗也不知他是在無奈 什麼,扯了扯他袖子問他,“老闆,你要做嗎?不做得話我想躺會兒。” 曾曉文煩了似地皺眉,夏明晗看他沒要做的意思,扔了毛巾,就鑽進被窩。他拉起棉被遮 住嘴,看著曾曉文端坐的背影問他,“老闆,你趕了多久飛機啊?” 曾曉文緩緩道:“十幾個小時回國,訂了來這裏的票,在候機室等了五個小時,坐了兩小 時飛機到這裏。” 夏明晗又問,“都吃了飛機餐吧?” “廢話。” “一定很難吃吧,空姐好看嗎,一定沒美莎漂亮吧?” “你要是再不閉嘴,小心我幹到你說不出話。”曾曉文扭頭瞪他,夏明晗還有好些個問題 都不敢再問,小聲嘀咕,“我想問又不讓問……” 他話音剛落,曾曉文便 他掀開被子扯下他身上那條四角褲。夏明晗眼神一緊,心想曾曉 文出了趟國,怎麼心思越發難猜,越發變化多端了。 沒料想,曾曉文並未繼續有什麼行動,只是朝浴室的方向努努下巴,“去,洗個熱水澡去 ,這褲子還濕著就睡下,你也不怕感冒。” 夏明晗膩在床上不肯動,曾曉文幾乎將他踹下床,他才不情不願往浴室走。 曾曉文伸長脖子看他,催他別磨蹭,看到他隱進門裏,聽到水聲傳出他又跟著走過去。他 毫無預兆推開門,把坐在馬桶蓋上玩指甲的夏明晗捉個正著。水聲幾乎蓋過開門聲,夏明 晗驀地看到曾曉文站在眼前,立馬扯開笑,說,“我正要進去洗呢,馬上,等水熱些。” 曾曉文推他腦袋,開始脫身上睡衣,夏明晗嗅嗅鼻子,笑著問他,“老闆你等飛機的時候 也不買身衣服換,好臭。” 曾曉文不拿正眼瞧他,答道:“沒空買。” 他把睡衣褲扔到地上進了淋浴房,對夏明晗招手,夏明晗婉拒道:“再等會兒吧,水應該 還不夠熱。” 曾曉文凝眉,眼裏都要噴出火,問他,“你怕什麼?” 夏明晗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終究隻字未言。曾曉文對他伸出手,“過來。” 他寸鏤未著站在水下,奇妙的是沒有任何猥褻的意味,倒帶出些曖昧不明的情/色感。夏 明晗打量他均稱身材,這種赤/裸面貌早就見過不知多少次,這回這麼定神看,卻有些不 好意思了。 他摸著鼻尖低下頭,浴室裏的鏡面上漸漸蒙上白色水汽,腳踩著的瓷磚地也有了濕滑的跡 象,夏明晗小心翼翼站起來,接著方才的話題重又問曾曉文,“老闆那你都忙什麼啊?” 曾曉文拉他進去,他手指沾到水下意識地顫了顫,曾曉文笑他,“你想躲什麼?” 夏明晗打個哆嗦,“看到老闆好身材,緊張。” 曾曉文的胸口貼著他背,手裏揉著他頭髮要給他洗頭,夏明晗被這高級待遇給嚇到,喊道 :“老闆,你到底回去作了什麼改造?” 曾曉文斥他話多,手上擠了點洗髮露搓出了泡沫往夏明晗頭髮上弄,他指上太用力,夏明 晗頭皮被他抓得一陣一陣疼,他喊,“這樣抓要變禿頭啊。” 曾曉文依舊用那力度給他抓頭皮,飛出許多細膩的白色泡沫,落在夏明晗後後背那兩塊明 顯的肩胛骨上,乍一眼看上去,類似羽翼之類的東西。 “你們今天拍什麼戲弄得那麼狼狽?” “沒什麼,落水的戲而已。”夏明晗這時說得輕描淡寫,曾曉文哼笑道:“這時候不阿覺 阿覺的喊了,不覺得大白天見鬼了?” “托老闆的福,你渾身霸氣,平常妖魔鬼怪都近不了身。” 趁夏明晗沖洗滿頭的泡沫時,曾曉文沾了些沐浴露在手上,手指順著他腰際滑向股間,卻 不探入,只在穴/口和腿間打著轉。夏明晗也沒在意被他這麼撩撥,任他將他全身上下都 摸遍,隱約感覺到他兩腿間的東西正蠢蠢欲動。 夏明晗眼裏進到水,想要出去拿毛巾。曾曉文拉住他手,把他轉向自己親上他眼皮,將那 些調皮的水珠一一吮走。夏明晗覺得癢,笑得肩膀發顫,曾曉文拍他屁股,“轉過去。” 夏明晗乖順地轉身,手自然撐住淋浴間的玻璃門,他拿手背抹眼睛,回頭勉強看到曾曉文 扶住他腰的動作,下一秒身體便被貫穿,情不自禁低喚了聲。 曾曉文一手抓住他臀,一手按在他肩膀,身下抽/插/進出著。夏明晗身後許久沒被開拓, 咬牙忍了兩下,還是沒忍住痛懇求曾曉文慢些。曾曉文竟真退了出來,在性/器上抹了些 沐浴露沒等夏明晗有喘口氣的機會便又再次插/入。他雙大手在夏明晗背上來回地撫,溫 熱的水流向兩人的□□處,抹在穴/口周圍的沐浴露因為摩擦的動作而生出泡沫,甬道裏 變得越發濕/潤,進出也愈發順暢。曾曉文俯低到夏明晗耳邊問他,“還疼?” 夏明晗有些站不住,手指屈起,指甲刮到玻璃,吸了兩口氣才道:“腳酸。” 曾曉文關了花灑,抱著夏明晗腰就著相連的姿勢走到外面。 夏明晗腳底打滑,重心不穩向前踉蹌,身後猛地緊縮,把曾曉文也給牽連了。他被他用力 夾住,痛覺咻地攀上,快/感頓時消減不少,還差點跌跤,狼狽地抓住洗漱台的邊緣才沒 兩個人一起摔倒。 “用這麼大力,想夾斷我?”曾曉文挑起半邊眉毛,抓著夏明晗肩頭把他壓到洗漱臺上, 整根拔出在他穴口磨蹭兩下再次全部沒入。 夏明晗垂著頭,一手撐著鏡子,他上身貼在臺面邊緣,冰涼堅硬的大理石膈得他肋骨疼。 曾曉文也沒停下動作的意思,手指橫進他嘴裏一通亂攪,攪得他低吟聲無處可逃,全都溜 出了喉嚨,滿浴室跑。 夏明晗將頭倚在水龍頭上,微微側著身去看身後賣力活動的曾曉文。他那沾滿自己津/液 的手指在他後背上毫無規則地畫著,時而撫上他頸,在那極為敏/感的,與耳垂相接的地 方輕輕劃動。這樣的撩動多少減輕了些身體被介入的疼痛,有時甚至還有酥麻的興奮感從 那兒傳遍全身,連聲音都不由自主打起顫。 曾曉文也是注意到了他的變化,手指不懷好意地去觸他半軟的性/器,咬著他耳垂問,“ 想不想我摸你?” 夏明晗哼哼兩聲,曾曉文用舌尖輕點他耳廓,暖暖的氣息隨之飄入,“你看………” 他讓他看,將鏡面上的水汽抹去,抓起他頭髮讓他看,還將他前端包在手心裏來回揉/搓 。夏明晗白皙臉孔上湧起淡淡的紅,右邊眼角不知怎地也顯出道紅紅的印記,直直劃入鬢 間。 這條古怪的紅線綻在他眉眼間,生出不少妖異。再仔細看才發現,哪里是什麼平白冒出來 的印記,不知是什麼時候擦傷的傷痕,細細的一小道。 夏明晗懶懶地掃一眼鏡子,隨即垂下眼,曾曉文埋在他身體裏的堅/挺又往深處捅了捅。 他在他肩上落下個輕柔的吻,對他說,“阿覺已經死了 ,不會再回來,現在在幹你的人 是我,曾曉文。” 夏明晗幾乎軟在洗漱臺上,任他玩弄身前身後,只覺得他這宣言幼稚地可笑。想著想著, 不由笑了出來,他右手抓住臺面上的毛巾,似乎手掌裏的柔軟便能化解身上被堅硬大理石 邊緣撞擊的疼。 曾曉文幹到後來又將他翻轉過來,提起他條腿便面對面插/入,夏明晗頭向後晃,一不留 神撞到了牆,之後做/愛的全過程他都暈乎乎的。 就記得曾曉文利用盡了這浴室裏每一寸,把他靠在浴缸邊,壓在馬桶上幹,像是大半個月 沒找人發洩過一樣,操/起人來全身都發狠勁。射在他身體裏的□□也是量多大驚人,都 能當潤滑劑來用。 夏明晗被他幹到後來已經麻木,曾曉文用手幫他解決了次,那感覺說不上是快感還是自然 反應,倒像是完成任務。 曾曉文幫他清理身體時夏明晗靠在他身上睡著了,下巴抵在水面上,嘴唇微微張開,猶如 探出水面呼吸的魚。他身上還帶沐浴露的清香,頭歪向一邊,脖子顯出漂亮流暢的線條, 方才造下的吻痕在他偏白膚色的陪襯下,顯得豔麗。曾曉文拿下巴上冒出來的胡渣去蹭他 ,夏明晗唔了聲依舊閉著眼。曾曉文故意沖著他耳邊哼,“還真是享福的命啊……” 夏明晗的手指動了動,與曾曉文貼得更緊了,嘴裏念叨冷。 曾曉文拍他臉,“沒睡著就自己出來。”夏明晗裝死似地不動彈,曾曉文提他胳膊,他才 迷迷糊糊睜開眼,爬出浴缸。 曾曉文讓他站直了他便乖乖站著,他拿毛巾幫他擦身,擦完就給他套浴衣。曾曉文給他綁 好腰帶,他揉著眼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便往外走。等到曾曉文出來時,他已蜷在大床一角裹 緊被子化身成了白胖的蠶蛹。曾曉文走過去叫他,夏明晗嫌他吵,皺著眉嘟囔,“到底讓 不讓人睡覺?” “頭髮還沒幹,睡什麼睡,頭疼別找我!”曾曉文提起枕頭拍他臉,把他從被窩裏拖出來 拉到沙發邊坐下,從浴室裏拿出酒店配備的吹風機給他吹頭髮。 發間的水正一點一點被吹幹,夏明晗的睡意也一步一步遠離。曾曉文用吹風機的技術不過 關,專對著一處開了最強風力吹,燙得夏明晗把吹風機從他手裏一把奪過,說是自己來。 頭髮吹得半幹,他還把曾曉文拉過來對他笑著說,“老闆,你頭髮也還濕,我幫你吹吹。 ” 曾曉文才坐下他就開始問東問西,吹風機噪音太響,他提高了嗓門試圖蓋過那聲音。 “老闆,你爸爸媽媽身體還好吧?” “老闆,你大哥什麼時候生孩子啊?” “不是不是他生啊,我是說你大嫂什麼時候給你們家添孫子啊?” “老闆你怎麼不說話?聽不到我說話嗎?” 曾曉文不耐煩地撇開他手,拔了吹風機插頭反問他,“你怎麼不曾曉武?你有收他支票的 空沒問他這幾個問題的空?” 夏明晗吐吐舌頭,他看曾曉文走到床邊似乎是要睡下,便說,“老闆我先回去了,誤了工 期不太好。” 曾曉文對他擺擺手,夏明晗到了門邊又回頭看他,“老闆,你在這裏不會走了吧?” “暫時沒走的打算,晚上你過來。” 夏明晗笑著答應,還說晚上要和他出去吃夜宵,聽說這裏海鮮大排檔價廉物美。 他開門才走出去就看到走廊盡頭一道身影遠遠朝他跑來,夏明晗定睛看,那打扮身材像是 summer,夏明晗揉揉眼睛,看到那像是summer的人揮著手朝他筆直沖過來。 夏明晗輕輕關上門,那人也終於站定到他面前。確實是summer,她大口喘著氣,滿臉慌張 地揪住他胳膊就是一陣搖晃。夏明晗指指房門,對她比出個壓低聲音的手勢,“小聲點, 老闆才睡下。” “老闆???曾曉文???”summer儘量壓低聲音,卻還是蓋不住言語裏的驚奇,她聽是 曾曉文來了,用力擰夏明晗胳膊,“你好歹和我說一聲你被老闆找去啊!全劇組的人都在 找你!還以為你失蹤,我把這酒店上上下下跑了三遍!!” 夏明晗任她又是掐又是擰地洩憤,說,“對不起,對不起,老闆突然就來了我也沒辦法。 ” summer拉著他進電梯,問他眼睛邊上是怎麼回事,夏明晗摸了摸那條小劃痕,說是剛才不 小心弄到。 他問summer他們現在是要去哪里。summer瞅著他脖子,歎了口氣別過臉。夏明晗摸上自己 脖子,也沒摸到什麼奇怪東西,便對著電梯裏的鏡子瞅。 原來是處吻痕,所在的位置有些尷尬,發梢觸不到,衣領又蓋不過,就這麼光明正大地暴 露在了空氣中。 第二十二章 summer沒帶他去劇組,直接把他送到他和嚴棋合宿的房間門口。她給夏明晗開了門,說是 幫他弄來內褲襪子還有衣服,讓他換上再下去。 夏明晗進屋前問她,“你要不要先去和他們說找到我了,還是我現在就跟你去和他們碰頭 ?”summer拿出手機正準備通知劇組裏的人,推著夏明晗進去讓他別擔心這些,先把衣服 換上,穿著浴衣就下去太不像話了。 夏明晗換衣服挺快,summer電話還沒講完他就從裏面出來了,衣服有些不太合身,穿著太 過寬鬆。夏明晗扯著衣角看T恤上的圖案,一隻米老鼠正對著他眨眼。 summer掛了電話說,“葉非說今天不拍落水的戲了,他們現在正趕去椰林老街。” “那兒有我的戲?我怎麼不記得?”夏明晗把劇本也給帶出來了,嘴裏念叨椰林椰林,半 天才翻到那場戲。 “給你加戲了。”summer把劇本往自己包裏塞,眼角餘光又瞥到他頸上那小塊吻痕。夏明 晗看她欲言又止,便笑著解釋,“這是胎記。” summer推他腦袋,“你就不能編個有邏輯點的理由?誰脖子上的胎記一下冒出來的?” 夏明晗露出無辜眼神,“我說真的,我打娘胎裏就有,平時不出現,只有在沾了水的時候 才出來。” summer無言以對,扶著額頭連連歎氣。 夏明晗問她怎麼沒見到穆子明,summer說他要晚上才能趕到,現在大約正在錄通告。 summer提醒他,“待會兒和你搭戲的有7Girls裏的阿寶,你給我老實點。” 夏明晗聽見阿寶這名字,眼珠一轉,膩在summer邊上問,“怎麼從前都沒聽劇組裏人說過 ?她是客串?” “賣葉非面子,友情客串,”summer和他走到酒店外面等計程車,看他兩眼放光,狠命跺 他一腳,“你也不怕老闆掐死你。” 夏明晗聳肩,“老闆怕也想吃上一口呢。” 見有車開進來停在他們面前,summer把他推上車後座,自己坐到了副駕駛位上。 7Girls是新晉少女組合,由專門包裝組合的明海娛樂推出。七個女生將各種女生類型全都 囊括,去年組成,今年人氣爆棚。握手會,簽名會次次都有上萬人參加,年初更是站上頂 級演唱會舞臺。演唱會一票難求,黃牛以天價倒票,粉絲連夜排隊進場只為求購周邊的新 聞那時多次在娛樂版上出現。夏明晗常在電視上看到她們廣告,蹦蹦跳跳的模樣很是討人 喜歡,尤其是笑起來露出兩個酒窩的阿寶,簡直是鄰家少女的典範。 到了現場見到真人,她已穿上學生制服,比電視上還要可愛清純。臉上帶著淡妝,大眼睛 撲閃撲閃,閃得夏明晗嘴邊漾出笑。 葉非介紹兩人認識的時候說,“這是阿寶,演你小時候的鄰居,你們在海島上偶遇。” 這是場加出來的戲。說得是樂隊到海島上參加一個音樂,阿美以渡假的 名義也跟著來了 。薛寒和adam在椰林老街亂逛的時候巧遇阿寶,借她口道出薛寒在這出生長大的故事,帶 出他兒時的家庭背景。 “薛寒他爸在他三歲的時候帶著家裏所有錢跑了,他媽開始攢了兩年錢終於攢夠了出海島 的渡輪費,帶著薛寒一起去大城市找他爸。”葉非說完,問夏明晗有沒有什麼不明白的地 方。 夏明晗拿過 劇本看臺詞,他不明白葉非為什麼要加這場戲進去,莫非是明海來開後門, 硬要塞個人進來? 葉非看他不說話,就留時間給他和阿寶對臺詞。 臺詞裏有一段,阿寶問薛寒後來有沒有找到他爸。薛寒回答她,“沒找到我爸,我都不記 得他什麼樣子。他被島上單調日子逼瘋,他這傻逼,以為逃到外面去就有好果子吃。到了 外面日子是五光十色,卻一樣能把人逼瘋。” 阿寶問他,“怎麼突然想到回來看看?” “我們樂隊來演出,你來看啊,我免費唱歌給你聽。” 他們分別時他在她臉上親了一口,adam把他拉走,說他是瘋子。 整場戲裏薛寒說得最多的就是“我唱歌給你聽”,他對阿寶說,對adam說,對大海說,對 天說,然後他就真的輕輕哼唱起來。 夏明晗看著劇本開玩笑,“我真親你,不會被你粉絲追殺吧?” 阿寶捂著嘴笑,“沒事啦,他們都是理智型。” “還是借位吧,我可還想多活幾年。” 兩人說笑間,宋海黑著臉坐到夏明晗邊上,加入了背臺詞的行列。夏明晗指指他對阿寶說 ,“上次被他親一下,他粉絲差點掐死我。我估計等這電影上映,我的日子也是到頭了。 ” 宋海對著劇本出神,沒有接夏明晗話茬的意思,阿寶也不好再說什麼,低下頭認真背臺詞 。 夏明晗靠在椅背上望碧藍天空,風裏帶鹹澀海水味,劇本的紙頁被卷起,在風裏嘩啦啦搖 擺。 在外面世界過糜爛生活的薛寒最後死在了外面,而在他身體死去之前,他早已被生活殺死 兩次,可這又有什麼關係,他還有音樂啊。 那是另外一個世界,那個世界裏天很藍,雲很白,一切虛浮的外表都被褪去,只有停不下 來的音樂。 宋海找他對臺詞,夏明晗被他毫無起伏的語調嚇掉,開他玩笑道:“你還沒出剛才海邊那 場戲?怎麼說話都冷得和海水似的。” 宋海抬眼看他,認真說,“不好笑。” 夏明晗拍他肩,“你好歹是科班出身,專業點,別鬧脾氣。” 宋海對他努努下巴,“聽說你們曾老闆來了?” 這下輪到夏明晗不願搭話了,宋海調侃他,“千里尋夫?” 阿寶不知他們在講些什麼,抱著劇本眨著大眼睛,小聲問夏明晗,“我們可以對一下臺詞 嗎?” 夏明晗對她笑,宋海也加入,兩人嘴皮都沒閑著,互相挪揄對方,把不明實情的阿寶聽得 一愣一愣的。彩排和正式開拍都很順利,到了下午六點已經收工,葉非關照他們好好休息 ,特別叮囑夏明晗明天早些起床去游泳池裏鍛煉水性。宋海下了戲找夏明晗一起吃飯,夏 明晗正好接到曾曉文打來的電話,讓他去海鮮一條街吃排檔。他問宋海要不要一起,宋海 果斷答應下來,小滿和summer兩人走得近,都不想攙和這頓晚飯,互挽著胳膊就說要去逛 夜市。 宋海和夏明晗到了路口等計程車,葉非和自己助理信步走來,他對夏明晗揮手,問他,“ 去吃晚飯,要不要一起?” 夏明晗摟了摟宋海肩膀,對葉非笑笑,“我和宋海去吃排檔,導演要不要一起?” 宋海被他這動作嚇到,愣在路邊說不出話,葉非想了會兒還是拒絕了。 葉非走出他們視線,夏明晗立即縮手,嘴裏抱怨,“不知道有沒有狗仔跟來,要是被拍到 ,又能大寫特寫了。” 宋海對他齜牙,“我還沒抱怨呢,就你這德興,你還嫌棄我這緋聞物件不夠高端?” 夏明晗瞧他眼神陰鬱,坐在計程車上慫恿他,“你簽到華星來算了,要不整天抬頭不見低 頭見。” 宋海對他翻白眼,“你當我情傷難愈?得了吧,多大點事,過去了就算了。這圈子裏就這 麼回事,哪里來什麼真心真愛,抓住機會好好表現才最真。” 夏明晗哈哈笑,計程車司機聽他們口音不像本地人,還介紹當地美食和好玩去處。夏明晗 一一記下,說有機會一定玩個夠。司機笑了,“我們這裏小地方啦,交通不方便,來得遊 客都不是很多,聽書今天有劇組來這裏拍戲噢,你們見到沒有?” 夏明晗用驚訝口氣說不知道,司機來勁了,說明天還有大明星要來噢,可是影后呢。 路上曾曉文又打來電話,說在阿發海鮮大排檔等他。夏明晗沒說和宋海一起,到了阿發店 門口,就看到曾曉文和曾曉武兩人面對面坐著,宋海被兩人間強烈氣場震懾,站在夏明晗 身後說,“我看我還是先走吧。” 夏明晗拉住他沒讓他溜了,他也看得膽寒,想找個人壯膽。 曾曉文看他帶宋海一起來,揚眉就問宋海,“你沒地方吃飯?” 宋海搖頭,曾曉文又說,“我是華星老闆,你是悅意的人,我們兩一桌好像有些不妥。” 夏明晗看他這是要趕宋海走,立馬開口,“老闆,這裏沒有狗仔隊,不怕的啦,再說他也 有意要投靠華星啊。” “你怎麼知道沒狗仔?”曾曉文有意堵他,夏明晗哈哈笑,“有狗仔那明天頭條也一定是 老闆的睡衣照。” 一直保持沉默的曾曉武聽到“睡衣”兩字終於開腔,他壓根沒正眼看夏明晗和宋海,對曾 曉文說,“我訂了機票,現在和我回去還來得及。” 夏明晗倒沒什麼拘束,找來夥計就去點菜,留下宋海面對這兩個呼吸都帶寒氣的兄弟。他 怎麼都有種武俠片裏高手過招的感覺,這倆高手還都是雪域高原來的,天生帶致命寒氣, 就夏明晗去點菜這會兒,他都要被凍成冰棍。 “既然你想留下來吃飯,那介紹你們認識一下吧,”曾曉文對宋海笑了笑,“這是曾曉武 ,我大哥。” 宋海對曾曉武笑,想同他握手,曾曉武卻臉眼皮都沒動一下。宋海尷尬地收回手,心裏默 默念,要不是覺得有猛料,就兩人這架勢,他早拔腿跑了。 宋海給自己倒茶喝,曾曉文屈起手指敲桌子,時不時轉頭去看在裝著游水海鮮的玻璃缸間 穿梭的夏明晗。曾曉武嘴唇繃成條線,拿出手機放在桌上,說,“他收了我支票。” “兩百萬,我知道,”曾曉文毫不在意地瞥他,“回去我就還給你。” “關鍵不是錢多少,而是他收下了,還發了誓。”曾曉武單手握成拳,猛砸了下桌子。宋 海被這拳氣震到,手一抖,茶水差點撒到褲子上。 “你做生意多久?供應商指天發誓說只給你一家供應這貨你也信?你要是帶份合同去給他 簽那還差不多。”曾曉文輕蔑地笑,宋海算是明白上回夏明晗給他那兩百萬的支票從何而 來了。他仔細一推敲,越發覺得眼前這戲碼不對勁。前幾天還風傳曾曉文與美莎甜蜜訂婚 ,好幾百萬戒指都已戴在手上。要是按這套路,曾曉武給夏明晗開支票還算說得通。 不過這劇情峰迴路轉得太刺激,怎麼就成了要結婚的又不肯放手的局面了? 宋海灌下一杯茶,又默默倒滿。曾家兩兄弟不說話了,又開始在空氣裏比試眼刀。 夏明晗點完菜回來,抽了雙一次性筷子掰開,對曾曉武笑,“大哥我這可要和你說清楚, 這回真不是我找老闆,老闆跑來找我。” 曾曉文抱著胳膊斜睨他,“換成你找我又怎麼了?還真怕隨口胡扯的毒誓成真?都他媽幾 歲了。” 他最後那句話顯然不止針對夏明晗一個,曾曉武聞言便接道:“都他媽幾歲了還不早點結 婚生孩子,你非得氣死爸媽才滿意?” “要抱孫子,指望你不就行了?還是說你生不出來?結婚都快五年還沒孩子,大哥你不會 真有難言之隱吧?”曾曉文牽了下嘴角,對著曾曉武就是兩聲冷笑。 宋海有些撐不住了,他和夏明晗咬耳朵,說要先走。夏明晗踩住他腳,狠狠瞪他,宋海要 一走,還不知道這兩兄弟會撕破臉皮作出什麼沒品事來。 夏明晗壓低聲音對他說,“你也知道曾家從前混黑道,現在這話你也聽到了,傳出去可也 算是家族醜聞。你要是現在走,說不定馬上就有人來殺人滅口。” 宋海真信了他這話,捂著脖子吞了口口水,夏明晗拍拍他腿,哈哈笑,“我可點了好多菜 ,過會兒放開肚皮吃,別客氣。” 曾曉文和曾曉武兩人還僵持不下,爭論話題已從結婚生小孩,身體功能有沒有障礙回到了 夏明晗身上。 “他嗑藥,還送到醫院裏去過一次,差點死了!”曾曉武翻起舊賬,指著夏明晗鼻子就罵 ,“拘留所也去過,打架滋事最起勁。” 宋海靜靜喝茶,夏明晗沒事人似地和他講剛才點了什麼菜。曾曉文哼了聲,道:“那都是 以前的事,他已經戒了。進去蹲幾天算什麼,你十七八歲的時候不也三天兩頭進去報導? 哪個男人沒打過架?這些事有什麼好拿出來說的?” “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算是怎麼回事?你也不怕他帶病給你!”曾曉武悶了口茶,把杯子 往桌上重重一放。 沒等曾曉文出言反駁,夏明晗提起茶壺給曾曉武滿上茶,對他做個“請”的手勢,說道: “老闆大哥你話可不能這麼說,論起玩來,老闆可不比我遜色,要真染上什麼病,還不一 定是誰給誰。” 宋海睜大眼,沒想到夏明晗這麼敢說。他偷偷去瞄曾曉文反應,他也是怪人,被這麼說了 也不動氣,還挺高興,揚起嘴角笑了。 曾曉武終是將眼神落在了夏明晗身上,語氣強硬地,“你都收了我支票,現在算是怎麼回 事?” “老闆來找我,我有什麼辦法。”夏明晗雙手一攤,臉上是無辜,出口的話卻像是在挑釁 ,“他有手有腳有腦袋,我又沒辦法限制他行動,掌控他思維。” 曾曉武想要發作,掃了眼曾曉文和宋海,扯了扯領帶對夏明晗說,“你知不知道我媽送美 莎訂婚戒指?等於間接承認她是我們家媳婦。” “那是她自己送的,和我無關。認他當媳婦得也是你們自己。我不打算娶,要不你娶試試 ?”曾曉文打斷他,申明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面對這樣的劇情展開,宋海有些難耐,心想這豪門恩怨還真是跌宕起伏。 曾曉武此時換上語重心長口氣,對曾曉文講,“你也不想想,你在外面玩了那麼久,媽知 道給你挑一個硬塞給你,你肯定不要。她看美莎還算懂事,也查了她背景,除了和你不清 不楚,其他都是清白……” “我腦子沒壞,輪不到你們給我作主,挑我喜歡的東西。”曾曉文看手錶,“你還不走錯 過最後班渡輪,就要趕不上飛機。” 曾曉武側臉上下打量夏明晗,夏明晗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撓著臉頰尷尬笑。宋海大約能體 會曾曉武此時所想,這個怎麼看到不著調的傢伙道理哪里好,值得曾曉文不婚不娶,一副 要共他到死的癡。 不過這兩人都滑稽,若真有愛,怎麼還轉身各自就去玩各自的,不忌諱與別人分享那份獨 佔的歡喜。 還是知道無論他跑多遠,都會自己走回來。就算迷了路,他也會把他給找回來,揪他進家 門,按在浴缸裏給他洗去一身塵埃。 曾曉武沒等菜上來,帶著一臉恨鐵不成鋼的忿忿表情起身離開。他走後,夏明晗 也沒和 曾曉文說話,只拉著宋海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宋海吃著吃著覺得自己是著了夏明晗的道,哪里是拉著他壯膽,分明就是拿他當擋箭牌。 曾曉文也沒主動和夏明晗講話,等他去上廁所時,宋海忍不住和夏明晗攤牌,“你拿我當 擋箭牌啊?你就怕他哥走了和他沒話說尷尬,是不是?” 夏明晗捂著肚子,臉色不好,他說不舒服,不知道該和曾曉文說什麼。 宋海推他腦袋,“你在膽小什麼?你不是挺玩得開,野得很嗎?” 夏明晗放下筷子,猛灌可樂,宋海說時間不早了,他得回去休息,要不臉上的傷怎麼都消 不下去。夏明晗要和他一起走,宋海忙推辭,“你就饒了我吧,你們曾老闆我可惹不起, 我還想拿幾個影帝。” 夏明晗眼看曾曉文遠遠走過來,二話不說站起來,踩著小碎步就逃了。店裏夥計注意到他 們這桌,眯著眼,手拿電腦走過來,宋海被他喊住沒敢再動。 “誰付錢啊?付了錢再走啊!”夥計嘴邊叼著根牙籤,眼神不是很友善。宋海看曾曉文回 來了,對他咧嘴一笑,掏出幾張鈔票往桌上放,和他打招呼,“我還有事,先走了,老闆 你慢慢吃。” 曾曉文看了眼他,一言不發地坐下,索性把帳單先付清。他看著夏明晗和宋海的身影一前 一後被街道盡頭的暗所吞噬,聚精會神盯了好一會兒,待那遠處的海浪聲又逐漸在耳旁清 晰時,他才又舉起筷子。 夏明晗在街邊雜貨店裏買了煙和打火機,他靠在路燈柱邊點煙,燈光昏暗,僅能依稀照亮 他周身那一小圈。一路走來這小地方的路燈稀少得一個手掌都能數過來,才八點多,路上 便沒了人影,除了幾間雜貨鋪,小飯店外再沒人氣。 夏明晗聽到海潮聲,一波接一波的衝擊著他耳膜。雖說海島氣候溫和,到了晚上穿著短袖 T恤還是有些抵不住隨海風而來的涼意。他縮著脖子,一手夾著煙,一手插進牛仔褲口袋 。 他踩著海潮聲,迎著海風,將黯淡光彩全都甩在身後,朝海邊去。 有漁民打著燈,提著塑膠桶在沙灘上尋找什麼。夏明晗避開他們,找了塊石頭坐下,海風 刮在臉上稍稍疼。下午碧藍的海如今已換上濃黑的妝,依舊是望不到盡頭。似黑洞,一次 又一次向岸上撲擊,沒一下都吃掉些沙,吃掉些腳印,甚至連人都想吃掉。 他們被帶到哪里去,誰都不知道。 “我唱歌給你聽吧。”夏明晗吐出口青煙,對著空氣笑,“阿覺你想聽什麼?我唱給你聽 啊。” 第二十三章 “那就唱你最喜歡的吧。” 夏明晗抓了抓頭髮,那首歌,詞曲都是阿覺包辦,他都快記不清歌詞,起了個調慢悠悠哼 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想起半句歌詞。 聽阿覺說這首歌寫了好久,曲子很早就完成,填詞費了他許多功夫,在車禍發生前一天才 填好,原本計畫在演出時作為新歌發表。只是造化弄人,沒等到站在舞臺上和他們一起唱 出來,那些人就已不在了。 瀕死時的記憶似乎最為頑固,車子傾翻入水的那一刹那,夏明晗還在練習這首歌,在醫院 裏修養的那兩個多月腦袋裏面始終盤旋這首歌。護士給他換點滴時他唱,吃藥之前也要來 上兩句,曾曉文去看他時他也拽著他沒完沒了地唱給他聽。 後來曾曉文帶他去看心理醫生,醫生姓李,總是戴金絲邊眼睛,說是業界聞名的心理神醫 。夏明晗每週都被押著去他那裏報導,大半年療程作下來,他再也記不起怎麼唱那首歌。 現如今又將它從往事中揪出,硬生生再塞進大腦裏,腦殼隱隱地疼,唱到副歌部分,夏明 晗停下來,又接上根煙,吞雲吐霧一番才繼續接下去唱。 歌詞哀傷,曲調也不快樂,阿覺用木吉他自彈自唱過一次,是個憋屈的愛情故事,高歌無 望的愛。 夏明晗哆嗦著唱到末尾,他的煙也已經去掉半包。 最後那句歌詞印象模糊,似乎夾雜英文,反正他是記不得了,連哼帶唱作為結尾草草了事 。夏明晗把煙和打火機握在手裏,跳下石頭,俯身吻了吻它粗糙的表面。 “再見。”他閉上眼說。 沙灘上的漁民逐漸聚攏,似乎是在分享彼此的收穫。他們的喜悅都要將海濤聲蓋過,夏明 晗轉過身,朝著身後揮揮手,“不要太想我。” 他沒去找曾曉文,回到賓館房間時嚴棋還在背臺詞,他拿桌上的零食吃,請教嚴棋要如何 表演溺水。 海島上的戲拍了整整十天才算圓滿結束,何馨惠和小奇來了兩天便離開,阿寶卻一直留著 ,每天都有些零散戲份。 夏明晗落水那場戲就來回三天才讓葉非點頭說滿意。曾曉文這幾天也沒閑著,夏明晗有戲 時就在邊上看,等他下了戲帶他把島上美食吃了個遍。晚上他也老實,沒去找過夏明晗, 夏明晗覺得挺好,睜開眼睛就要拍戲,有了睡意又被他按在床上幹的日子誰吃得消。 聽summer說有人看到阿寶常出入曾曉文那套房,夏明晗還惋惜,“又被老闆嘗了鮮。” summer聽他講這話,心道,放眼整個圈子,估計就他能受得了曾曉文這脾性,不光是受得 了,而且還樂得自在。 什麼鍋配什麼蓋,這話放到他們身上真是一千一萬個沒錯。 那次見了曾曉武之後,宋海和夏明晗的關係突飛猛進。summer和小滿都挺詫異,看兩人大 有發展成拜把兄弟的趨勢,只能感慨世事無常,他們倆也能看對眼成兄弟。 劇組在島上最後一天,有人發起聚餐,一大幫人浩浩蕩蕩前往據說是島上最高級的海鮮酒 家。酒席上葉非一如既往對夏明晗挺照顧,安排座位時特意找他坐身邊。劇組的飯局,曾 曉文沒出面,酒過三巡,大家說話的嗓門也大了,話也說得開了。有人口無遮攔開夏明晗 和曾曉文玩笑,夏明晗都一一收下,其中牽連到阿寶,阿寶臉皮薄,吃到一半就和助理走 了。 宋海和他說悄悄話,講他終於知道曾曉文看上他哪一點。 夏明晗問,“哪一點?” “臉皮夠厚,堪比城牆。” 夏明晗和他笑作一團,葉非問他笑什麼,夏明晗撓頭看他,“講笑話呢,導演你讓宋海也 給你講一個。” 葉非順順當當接下來說“好”,宋海也大方,隨口就扯了個冷笑話。夏明晗坐在兩人中間 覺得不自在,他按著額頭說醉了,得回去休息,嚴棋和他一道退席。他們這一走,酒桌上 的人跟著走了大半。 第二天夏明晗在飛機上問宋海昨晚喝到幾點才回去,宋海自豪地說:“後來都走了,就剩 下我和葉非喝,我把他喝趴下了!” 夏明晗去看歪著頭打瞌睡的葉非,拍宋海肩誇他厲害。 宋海問起曾曉文,夏明晗提醒他,“回去千萬別和媒體說那事。” “我們有革命友情,你還怕我出賣你?” 曾曉文沒和他們一班飛機,說是想在海島上多呆幾天,夏明晗撇撇嘴對宋海說,“估計看 上島上哪個姑娘了。” 宋海想不明,百思不得其解,他問夏明晗,“你們兩個到底算是怎麼回事?” 夏明晗迅速答道:“他出錢我出力,還能怎麼回事? 宋海皮笑肉不笑地瞅著他,聲音壓得更低,幾乎同他耳語,“我可從沒見過被包養的在外 面像你這麼瀟灑。” “那你現在不是見到了。”夏明晗指著自己有板有眼地說。 宋海鄙夷地嘖了聲,不願放過夏明晗臉上任何細微變化似地認真盯著他看,夏明晗被他看 得渾身不自在。片刻後就聽到他發出意味深長地感慨,說他懂了,悟了。夏明晗也懶得追 問,雙眼一閉打起盹。 宋海湊到他耳邊對他說,“喂,你是不是怕自己一心貼上去,他到頭來卻和別人跑了。” 夏明晗眼皮隙開條縫,刻意放緩了語速講,“你懂個屁。” 宋海笑的得意,夏明晗煩他,問空姐多要了條毯子把自己整個人都兜住。他真在飛機上睡 著,summer過來叫他下飛機時看到他裹成這樣立馬去扒,“你也不怕把自己悶死!躲在裏 面幹什麼!” 夏明晗還睡眼惺忪地,他沒和葉非他們走特別通道,混在劇組工作人員裏出了飛機場。他 今天下午沒戲,summer問他要回哪里,夏明晗想了會兒說想回公司,和齊林商量下錄唱片 的事。 summer說沒事前和齊林約好,他不一定有空。 夏明晗不在意,“沒事,我就想回去看看。” summer有心勸他別去,最後還是拗不過他。 曾曉文與美莎訂婚的新聞還在華星內部流傳,夏明晗人到華星,從前臺到辦公室一路上非 議不斷,summer去找齊林,讓夏明晗去小會議室等著。他搭電梯時遇到田秋,田秋這人記 仇,一見到夏明晗,想到上次被耍那事就氣得牙癢癢,免不了對他冷嘲熱諷。 周圍還有其他工作人員在,她也不忌諱,話說得難聽。 “男人還想當正宮,開什麼玩笑,簡直是天方夜譚,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下面有沒 有病都不知道。公司體檢快到啦,我這裏還多張申請表,有人要的話就拿去,早點檢查出 來還有時間考慮後事,到時候又是新聞一件,又有八卦雜誌可以上啦。” 身邊有人偷偷瞥夏明晗,忍不住笑了。夏明晗站在電梯一角,聽田秋也講不出什麼新花樣 ,他才回擊道:“下麵病得再厲害的爛貨都比你張嘴乾淨。” 電梯裏眾人聞言全都沉默,靜觀事態發展。此時電梯到了九樓,煩著冰冷光澤的門向兩邊 緩緩開啟,夏明晗走到外面,田秋也跟著出來,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這場面被和方原一起等電梯的記者抓個正著,卡擦卡擦連拍數張,夏明晗被甩了一巴掌也 沒還手,看田秋氣急敗壞地在原地跺著腳,手指戳到他鼻樑上,粗言穢語全都跑了出來。 夏明晗看著因為抓到新聞而顯得興奮的平頭記者,“潑婦駡街,看好了。” 田秋又怒氣衝衝去奪那記者的照相機,她兩個助理也撲了上去,趁這空隙,方原扯著夏明 晗往男廁跑。 夏明晗問他那記者什麼來頭。 “來給我作訪問的《音樂盒》的記者。” “音樂雜誌的記者都這麼八卦?!”夏明晗還當他是八卦雜誌來套話的。 “拍了發給八卦雜誌也能賺外快。”方原作了個深呼吸,說夏明晗就是不肯過安份日子, 一回來就鬧事。夏明晗雙手一攤,也很無奈。 方原看廁所裏沒人,歎了口氣對夏明晗說:“你這時候來公司不是自己討罵嘛!” 夏明晗點上煙,吐出個煙圈沒回答。方 原看他不願多說便提議,“你要沒地方去到我那 裏住幾天吧,我那地方不大,不過客廳裏也能湊合了。” 夏明晗笑了笑,“沒事,我晚上有戲,明天要開始錄音,最近都不用找正經地方睡了。” summer到處找不到夏明晗人,打通他電話就讓他到四號會議室去。方原看他推開男廁的門 ,禁不住好奇,問他,“老闆真要和美莎結婚?” 夏明晗扒著門板看他,“方原,你最近也缺錢到要賣料給八卦雜誌?” 方原呸了聲,“好心當作驢肝肺!” 夏明晗哈哈笑,“下次請你吃驢肉宴,一次把驢肝肺都吃個夠。” 齊林正忙著給寧薇作新單曲,時間緊湊,匆匆說了兩句,沒收了夏明晗身上的煙和打火機 。估計是被工作影響了情緒,齊林行動裏透著暴躁,扔給夏明晗歌詞本就讓他滾蛋。 summer還有其他事要忙,交代他幾句也沒影了。夏明晗不想太早去劇組,坐到華星大堂裏 玩手機遊戲,剛才那個平頭記者一屁股坐到他對面,揮手和他說HI。 夏明晗沒等他開口就打出手勢,“你要想問我老闆訂婚的事,我可什麼都不知道,要想問 電梯裏那事,我也不會說。就算是個賤人,在人背後說她如何賤也太不道德。” 記者拍了記大腿哈哈笑,“你這還不算在她背後說她?” 夏明晗裝傻充愣,“說誰?我可什麼都不知道,你也別亂寫,我惹不起她。” 記者掏出張名片遞給他,“《音樂盒》的記者阿威,我知道你,你是夏明晗,從前怪物的 主唱。” 夏明晗捧心,一臉矯情地看著名片說:“沒想到還有人記得我。” 阿威摸著踢得清爽的板刷頭,說,“我們雜誌什麼作音樂的人都得跟進,你們樂隊還地下 的時候我就跟過報導,不過那時候我們還是小雜誌,沒成氣候。” 夏明晗收好他名片,“我還有事,下次再聊。” “什麼時候有空就打我電話,我們在作一期不同年代的地下搖滾專題,想找你做個專訪。 ” 夏明晗答應下來,說有時間一定打電話給他,他笑著說:“我也想上上正經雜誌。” 出了華星,他打車去市中心一家常光顧的茶餐廳吃飯,要了份咖喱牛腩飯套餐,和捲髮的 高挑女服務生還沒說上兩句話,手機便在桌上震個不停。 夏明晗看是曾曉文打來的電話,頭一句便問候道:“老闆,島上美女多不多?正不正?鮮 不鮮?” 曾曉文在電話那端笑,“美女不知道,魚挺腥,不放蔥薑不能吃。” 他問夏明晗在幹什麼,夏明晗一五一十彙報,“才從華星出來,在李記吃飯,晚上去劇組 。” “你要不想回酒店去就回家。” “老闆家啊?” 曾曉文那兒傳來低低的歎息聲,他在電話裏沒那麼易怒,溫和不少,“鑰匙放在老地方, 別把自己弄得無家可歸一樣。” 夏明晗點的咖喱牛腩飯上來,他拿筷子戳著白飯,曾曉文也沒再說話,唯有兩人的呼吸聲 經由電波傳入彼此的耳中。 “老闆………”夏明晗選得這桌靠牆,他舔了舔嘴唇,往牆邊移,倚在牆上用極其 輕細 的聲音問道:“你是不是真得因為我不結婚?” “要不然我真得是因為什麼不結婚?你給我說說看。”曾曉文口中帶憤恨,夏明晗腦袋裏 浮現出他講這話時咬牙切齒的模樣,忙可憐兮兮地喊了聲“老闆”,語氣也變得唯唯諾諾 地,“你別生氣啊……我就隨便問問,你也知道我這人,平時說話都不靠譜,隨便問得您 也比當真啊……” 曾曉文一語點破他,“裝什麼可憐,你有什麼話等我回去再說。” 末了,他又重複道:“等我回來好好和你說。” 夏明晗連應三聲,李記就他一人閑閑坐著,他掛了電話,喊了聲正在抹桌子的女服務生, “KIKI啊,我請教你個事。” KIKI轉頭笑盈盈看他,“娛樂圈新時代淫魔,有什麼想請教我的?” 夏明晗往嘴裏塞了塊牛腩,托腮嚼著,KIKI看他腮幫子一鼓一鼓地又不問話了,拿鳳眼瞪 他,“有話快說啦!” “我組織語言呢。”夏明晗總算是把牛腩咽了下去,喝口水,望著天花板慢悠悠地說,“ KIKI啊,你說,有這麼一個人。你十八歲時遇到他,共處六年。他給你地方住,給你錢花 ,偶爾還下廚做飯給你吃,他帶你去看醫生,陪你吃飯,有時一起看電影,雖然說話有些 凶,不過關心你冷暖的時候也不馬虎。可是,他也不是只有你一個,經常和不同男女在一 起……” “閹了他。”KIKI打斷他,單手撐在桌上目露凶光。 夏明晗靠在沙發上笑,“你聽我說完啊。” KIKI抬手攔下他,“還有什麼好說的?真有這樣的人我也絕不會共他六年。這和同人結婚 ,在家對人百般好,轉身又去找其他花花草草有什麼區別?” 夏明晗聽她打這個比方,越發覺得好笑,擺擺手說,“還是不請教你了,改天我找個男人 請教去。” “男人女人都一樣,又不是主角換成男人這故事就走向不同結局。那你說這樣的一個人, 你又為什麼和他六年?因為他對你好,照顧你生活,所以你根本就不在意他是不是和別人 有染?那你還不如住到福利院,那也有人對你好,照顧你生活,你還不用關心護工的八卦 ,眨眼就到老,多省心。” 夏明晗看她嘴皮吧噠吧噠說得爽快,待她說完才又交代這故事另外背景。 “不過,要是你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也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 KIKI對他搖手指,“別你你你的,你想說你自己就說你自己吧,我又不會笑你。” 夏明晗摸著後腦勺笑,“對對,是我,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是淫魔。” “故事背景交代完了,你到底想請教我什麼事?”KIKI索性坐到他對座,夏明晗把杯中水 飲盡,坦白道:“他認真對我好的時候我會怕,最近他特別認真,我都不太敢和他說話, 能糊弄就糊弄過去,要是見到人,我八成會避開。” “你怕什麼?別人對你好你還怕?”KIKI覺得他莫名其妙,整個故事都莫名其妙,世界上 要真有這樣兩個人,那也是絕無僅有,只有這麼兩個人了。 夏明晗握著膝蓋,手指緊張地微微顫抖,連帶聲音都哆嗦起來。 “要是有一天,他不再對我好……” KIKI說他想得還真多,問他,“你又不是死心塌地在他身邊,你覺得他是為什麼對你好? ” 夏明晗被問住,怎麼都說不出答案,他吃了口已經冷掉的咖喱牛腩,KIKI拿過他盤子讓他 慢慢想,她去廚房幫他弄熱。等她出來時夏明晗在桌上留下了買單的錢,人卻已經不在。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43.1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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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三篇看下來,覺得像在洗三溫暖OAO
06/27 15:27, 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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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溫暖+1@@ 不過這也是第一篇我看到現在還沒為兩位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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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現在還沒在一起而感到憤慨的了...這篇文章真是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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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每次看到夏明晗想起阿覺他們都覺得蠻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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