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甲] 潘帕斯的追風少年
潘帕斯的追風少年
時間：2006-12-27 20:06:00 來源：體壇週報 作者：程征 閱讀1312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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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終盤點，河床俱樂部發現，2006年進球最多的球員不是法利亞斯，儘管他打進了16個球
（加上國際比賽共21個球）；當然也不是新近加盟皇馬的小將伊瓜因，他在聯賽裡有13個
球的進賬。那麼，這支阿根廷豪門的最佳射手是誰呢？是費德里科·安德拉達（
Federico Andrada），全年參賽23場，進球37粒。這個數字甚至超過了甲級聯賽最佳射手
帕勒莫，帕勒莫全年裡為博卡打進22球。是的，安德拉達還是個孩子，是個只有12歲的少
年選手，但憑藉這37粒進球，他已被看作阿根廷的未來之星。殊不知，安德拉達還沒進入
9隊，9隊是足協規定的俱樂部最低一級梯隊。但河床提前從9歲起招收小學員，安德拉達
是1994年出生的學員班裡的一員。
他的未來可能是一名大球星，就像河床多年來培養出來的那些聞名遐邇的明星一樣。在阿
根廷，青少年梯隊的比賽也有完善的機制，安德拉達參加的也是正式比賽，是每個週末進
行的低年齡級別的比賽。說他是河床所有年齡級別的年度射手，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小安德拉達的才華還可從另一個數字中表現出來，那就是他已來河床5年了，他在7歲時就
進入這個俱樂部9歲年齡的足球班了。如果沒有些過人之處，一個7歲的孩子不可能被破格
錄取，只能在河床幼兒園或小學裡玩耍。
他果然不負眾望，今天大家都把他稱為小坦克，因為他就像一輛坦克那樣勇猛。他是一名
前鋒，沖擊力很強，最崇拜的球星是巴蒂和卡維納吉。12歲的他身高已長到1．60米，如
果成長順利的話，將來應該會成為一名強力高中鋒。
在阿根廷，類似小安德拉達這樣的足球兒童和少年很多，未來之星遍地都是。當然，同年
齡的孩子也許程度上還無法和他相比，但少年和青年時代還會湧現出眾多的加戈、伊瓜因
、阿圭羅等等。
小安德拉達說起話來已經有些大人氣，他說：「在河床當兒童和少年足球最佳射手是重要
的，但更重要的是將來成長為職業球員。職業球員的進球才更有價值。」這個道理也許是
大人教給他的，但他已經記住了，有了朝著職業球員的目標而奮鬥的概念。
那麼，小安德拉達是怎樣來到河床的呢？是被河床的球探蒂蒂·蒙特斯發現的，在布宜諾
斯艾利斯一個公園小足球隊發現的。2001年蒂蒂把安德拉達帶到河床年度測試現場，受到
一致好評，遂被留在俱樂部。
層層篩選鋪就黃金路
進入河床、博卡等俱樂部是需要測試的，通常每年進行一次。評判官是誰？是青少年隊的
教練。教練相中的孩子，便可以留下來，進入在足協註冊的梯隊序列。對於一名足球少年
來說，進入這個序列是重要的，也許這就是他們日後黃金大道的起始。為了這個目標，阿
根廷無數的孩子在奮鬥，在街道足球裡，在鄉下的空場上。
俱樂部的遴選在阿根廷應該是挑選少年選手的最後一道門檻了。但要靠近這道門檻並不容
易。河床和博卡這樣大名鼎鼎的豪門，小球員沒有相當的腳下功夫不要抱幻想。每年的測
試中，有不少孩子是從別的俱樂部少年隊來考試的，他們已經在其他乙級甚至甲級俱樂部
踢得不錯了，來這裡是為了更上一層樓。河床和博卡，是他們夢想中足球的殿堂。
其他甲級隊中也有在青少年培養過程中成就卓著的。譬如，小安德拉達雖然打進37球，但
依然十分遺憾，因為河床隊沒能獲得同級別的冠軍。去年和今年，獲得青少年級別綜合成
績總冠軍的都是聖洛倫索隊。聖洛倫索俱樂部了不起，歷史上也極少引進球員，基本上都
是自己梯隊裡培養出來的。
還有其他一些俱樂部同樣有成就，譬如阿根廷青年人隊，馬拉多納當年便是在這支俱樂部
踢出名堂，後來轉到博卡的。只不過這個俱樂部培養的都是少年人才，大多進入職業隊之
前就賣掉了，賣給博卡、河床等大俱樂部。
國際上都知道河床和博卡是人才輩出的俱樂部，但這兩家也有所不同。河床以自己培養為
主，號稱擁有「一條球星生產線」，且以生產前場球星為主，尤其是10號。從9歲起，每
個年齡梯隊都把腳下功夫最好的球員放在10號位置，成為小小的場上核心。每年甄選一次
，直到進入成年隊。
博卡則以挖人為主。博卡沒有12歲以下梯隊，只是按照足協的規定建立了13歲起的梯隊。
但是，多年來博卡在各地挖來的少年很多成為大球星，裡克爾梅、特維斯、加戈等人都是
少年時代進入博卡的。博卡青少年隊總教練格里發在阿根廷大名鼎鼎，便是得益於多年挑
選和培養小球員的成功。
誠然，博卡也從其他俱樂部挖成年球員，甚至從獨立隊挖過因蘇亞。歐洲球隊主要認博卡
和河床，因蘇亞早在2002年便作為獨立隊核心獲得過春季聯賽冠軍，但直到進入博卡才鋪
就通往歐洲的道路。
球員階梯式遞進，從小俱樂部到大俱樂部，再到歐洲，這便是阿根廷的球星之路。
千人趕考，百里挑一
孩子們在進入俱樂部梯隊前在做什麼？他們是通過什麼渠道進入俱樂部的呢？記者對此很
感興趣，因為足球最基礎的部分是在娃娃時代就奠定了。於是，12月中旬的一天，記者乘
坐夜班長途汽車，用了8個小時趕到潘帕斯的腹部地區，採訪一次全國性的足球選秀。
潘帕斯，一個迷人的名字，高喬人的故鄉。潘帕斯這詞原意是平原，由於阿根廷的大平原
上長滿了青草，也被理解為草原。潘帕斯是個複數名詞，是泛指，與這個詞聯繫在一起的
行政區域如今只有拉潘帕省了。記者來到的便是拉潘帕省的省會聖洛薩市。這座城市只有
10萬居民，風光綺麗，被一望無際的高爾夫綠地般的草原所圍繞，湛藍的天空中飄浮著朵
朵白雲。
聖洛薩市有一所阿根廷著名的足球學校，叫馬卡里斯特足球學校。創辦人哈維爾·馬卡里
斯特當年是博卡隊著名球員，也是馬拉多納最要好的一個朋友。老馬近來四處奔波進行足
球秀，15名隊員中有6人從不缺陣，哈維爾·馬卡里斯特是其中之一。但他與老馬不同，
把主要精力放在足球學校上。
這所學校正在進行一年一度的足球選秀，來自全國各地的近1000名10至16歲的選手參加，
按年齡分組，選秀活動共進行4天。馬卡里斯特先把坐在場邊的球探逐一介紹給記者，他
們都是應邀來挑小球員的。原來他們的名頭都不小，有博卡、河床、大學生、獨立、競技
等甲級隊的球探，甚至還有巴塞羅那隊和國際米蘭隊的代表。
小球員分組打比賽，打得有聲有色，的確令人大開眼界。每兩支球隊先打一個30分鐘的半
場，然後換另外兩支球隊比賽，之後原來的兩支球隊再打半場。如此交替進行，也是為了
不讓小球員們過度疲勞。氣溫升至近30攝氏度，潘帕斯略顯乾燥，但有和風吹來，還是比
較宜人的天氣。
球探們在場外觀看，不時在球員表格上記錄著。一場比賽結束，有球探就對馬卡里斯特說
，把某某孩子叫過來聊聊。有的當場拍板，擇期到球探所在的俱樂部試訓。據馬卡里斯特
介紹，這種全國性的足球選秀，每年約有20名孩子被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大俱樂部選中。餘
下的孩子，這所學校再從中挑選50名左右，進行7個月左右培訓，然後再往俱樂部輸送。
那麼，這些孩子是自己報名來的嗎？馬卡里斯特說，學校有10名球探，在全國各地挑選球
員。這近千名小球員都是他們選中的，他們有的是旅行1000多公里趕來參加這次選秀的。
不過，900多名未被選中的孩子只能回到自己的家鄉，繼續做他們尚不曾實現的足球夢。
是球探，也是教練
在阿根廷的西班牙語裡，球探的原意就是尋找才華的人。他們多是教練出身，眼光銳利，
很受人們的尊重。譬如，馬卡里斯特在介紹球探的時候，會順便說明一下：他是加戈的發
現者、他是坎比亞索的發現者，等等。
實際上，除了馬卡里斯特足球學校之外，記者也曾見到過一些不那麼正規和有規模的足球
學校。有的其實算不上學校，但也在為尋找和培養足球少年而工作。譬如所謂的博卡足球
學校。博卡俱樂部本無足球學校，但在糖果盒球場之外幾百米處有一大片空場，被分割成
幾個球場，這是區政府開闢的場地，為人們閒暇活動提供方便。
每個週末，這裡會出現一批孩子，在一位年屆花甲的老教練帶領下打比賽。老教練不屬於
任何俱樂部，是自謀職業，自發號召孩子週末來踢球，他自稱這就是博卡足球學校。孩子
們隨時來隨時走，不受限制。吸引他們的是這位老教練會定期把出色的孩子向博卡推薦，
據說這些年來還真有幾個被選中。
如果說這位自謀職業的老人也算球探的話，阿根廷的少年球探真是不可計數。阿根廷是全
民辦足球，這一點是不爭的實事，也是足球人才輩出的根本原因所在。
遍地球探，誰來培養孩子？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足球是靠孩子自己踢出來的。他們從會
跑的時候起，便把踢球當遊戲，只要有塊空地就能踢。這就是所謂街道足球，街區足球隊
到處都是。條件好一些的，譬如河床俱樂部會員的孩子們，六七歲的孩子追逐足球的場面
隨處可見，沒有教練，但踢得開心。
如果你有機會看少年兒童足球隊的訓練和比賽，就會發現實際上他們是在自己踢，教練嘴
裡叼著個哨，但很少吹，除非他有什麼要指點一下。包括阿根廷國家少年隊和青年隊，也
不進行技術訓練，而是根據球員的特點安排位置，讓每個球員最大限度地發揮個人的能力
。足球是天然的，是原生態的，只是成年級別的成績競爭，才用戰術在相當程度上框住了
球員的發揮。
球性和技術是踢出來的，不是教出來的，少年球星的要點不在培養，而在發現。阿根廷足
球告訴了我們這一點。
掠奪性人才流失
潘帕斯並非永遠陽光明媚，也有烏雲滿天和落雨的時候。上週，國際米蘭隊從阿根廷挖走
10名少年，和他們簽訂的合同是在國米足球學校「培養」三年。誰都知道，要說培養新人
，阿根廷這塊沃土會給孩子們帶來更多的足球養分，潘帕斯遠遠強於亞平寧。培養是名義
，掠奪為實質。三年之說也只是幌子，三年之後可以隨便找個方式把可塑之才留下來。
在阿根廷，優秀球員就是這樣不斷出現，儘管還是孩子，他們的未來如花似錦。但今天人
們卻不完全樂觀了，因為歐洲的球探早已在這塊土地上四處搜尋，一旦發現好苗子便採取
手段，設法把他們弄走。歐洲人在馬拉多納時代是挖大樹，後來發展到挖剛成材的樹，今
天已經在掠奪性地挖掘幼苗了。
這不是今天才開始的事情了，不久前阿根廷組織國家少年隊，其中三名球員是從海外召回
的。
記者問過的所有人，包括俱樂部官員、教練和普通朋友，都認為少年球員的流失對阿根廷
足球造成很大損害。但誰都沒辦法，馬卡里斯特更是無奈地說：「怎麼辦呢？實際上我們
這所足球學校也是靠轉賣球員而生存的。」他說的是實話。在阿根廷辦足球學校本身是不
賺錢的，不能收學費，因為有才華的孩子家裡基本都是窮人。倒是也有交錢踢球的，那是
富人的孩子在玩兒，但其中人才甚少。
那麼，足球學校的收益從何而來？只能從未來俱樂部出售球員的轉會費中分成。譬如某俱
樂部看中一位少年球員，但不能支付現錢，而是與足球學校簽合同，將來轉會時支付15％
－30％的分成。如果向俱樂部輸送的是加戈，當然賺錢很可觀。
然而，也許未來的加戈少年時代便東渡大西洋了，這也讓辦足球學校的人感到頭疼。
這是一個金錢統治的世界。除了歐洲俱樂部來挖人才，還有另外一個讓人憂慮的情況：有
的家庭，看到自己的孩子有前途，乾脆全家移民歐洲，讓孩子直接在那裡發展了。這種情
形類似梅西，儘管梅西家移民西班牙是出於其它原因。
博卡隊一名少年便不辭而別，前往西班牙尋找新的彼岸。這樣，博卡失去了未來出售這名
球員的收益，為博卡輸送球員的足球學校也沒有收回投資的可能了。為了這件事，博卡俱
樂部告到國際足聯，希望設法進行干預。但幾個月時間過去了，還看不到解決的希望。
今年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夏天不太熱，聖誕節前後，陣雨不時落下，驅走攝氏30度的暑熱，
涼爽宜人。1月份這裡將變成一座空城，人們會奔向大西洋岸邊的沙灘、安第斯山的谷地
或北部的森林地區度假。從1月中旬起，各俱樂部將開始新賽季前的集訓，同時將在各度
假勝地參加練兵性質的夏季賽。
潘帕斯的追風少年呢？他們大多也會跟隨家庭去度假，這裡窮人也度假，也享受生活。但
少年不論走到哪都會帶去一隻足球，到處都能找到球場，到處都能踢球。雖然成名的職業
球員和未成名的少年選手在流失，但這塊足球的沃土依然生生不已，潘帕斯的足球資源是
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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