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 賽德克族的神聖空間
賽德克族的神聖空間
Watan Nomin
「空間概念」對於台灣原住民來說是很重要的一個概念,在地圖劃分空間的技術還沒
有滲入傳統賽德克部落中的時候,究竟賽德克人是用什麼方式來認知空間的歸屬感,這是
我想要探究的主要核心。
當清帝國還沒入侵台灣原住民族的生活領域之時,可以想見台灣多山的地形就成為善
於狩獵的民族馳騁獵物的獵場,在所謂的「國家權力」還未直接引響部落社會的時候,當
時獵區的範圍邊界就在不同民族的不同社會規範的約束下「約定成俗」的劃定,彼此間也
不免因為獵區的遭到侵犯起而「出草」,但是在原住民的規範中這是屬於「個人與個人」
、「個人與家族」亦或「家族與家族」之間因獵區被入侵而採行的一種「社會制約」;對
於原住民來說這是一種維持社會秩序的方法之ㄧ。以賽德克族為例,大致上空間分佈在於
台灣中部地區,經人類學家臆測中部地區極有可能是台灣南島民族的發源地,因為此區域
的民族成分非常複雜,語言學家:「語言最分歧的地方,就是民族的起源地」。生存於此
地的賽德克人所要面臨的競爭是不同民族在相同領域空間進行狩獵的競爭,因此在這樣的
競爭之下,就必須要有個「社會機制」來做應對,「出草」就是其中之ㄧ的制衡方法。但
是值得留意的是,賽德克人要產生大規模族與族之間的戰爭,是比較不太可能的。
清朝為了保護移墾入台灣的漢人免於台灣原住民的侵擾而劃定了番界,從此,原住民
的生活空間有了明顯的邊界,不論是從原住民的角度或是漢人的角度來看,這項政策對於
長久以來以物易物建立原、漢關係的台灣島內人民來說都不是一件好的事情,例如:為了
保護埔里地區的漢人、平埔族,便於1896年4月1日設立的「埔里社撫墾署」,就是為了防
止入山裡的賽德克人等等下山侵擾。但是我們可以從零稀的衝突得知這樣的政策非但沒有
保護到「界內」的人,反倒是漸漸加深「界內」與「界外」之間的仇恨。
日治時期,日本政府階段性的管理,延續清朝對於所謂的「生番」管理的方法,利用
隘勇線的設置區隔出平地與山地之間的空間連續,之後,如上舉的例子設立撫墾署並於現
今的蜈蚣里設置駐在所加以切斷賽德克人對外的聯繫,直到1901年「人止關之役」正式與
日本殖民軍警直接的接觸,1905年隘勇線的向前推進,警察勢力正式的進駐霧社地區,控
制了霧社也就等於控制了賽德克的咽喉,所有的物資、資源連帶的被加以控制。以往認知
中的傳統領域被挾制在現今的台24線霧社至靜觀沿路兩邊,千百年來追逐獵物的廣大區域
頓時間皆變成了「無主地」而收編於國家體系之中,殖民政府無所不用其極的掠奪了與賽
德克人做養生息的山林資源,殖民地的警察更是枉顧賽德克人對於部落神聖空間的重視,
任意遊走於賽德克部落,破壞賽德克的社會規範(Waya)。爆發了1930年的「霧社事件」
我想這也是重要的原因之ㄧ。
根據Walis Nokan(張秋雄)的一篇論文《從賽德克族的傳統宗教看「霧社事件」一
個Sedeq的角度》中研究結果來探討,賽德克人對於神聖空間的認同有(Waya)來做規範,
在史料文獻以及我實際的訪談中有提到關於賽德克人對於起源地(Pusu Qhoni)的一些事
情可以做印證,當我們踏進了神聖空間絕對不能用手指稱,而在稱呼此地的時候還要經過
轉語、轉意的方式來表達。根據親眼看過(Pusu Qhoni)的獵人轉述以及台大登山社當年
所拍的照片,「Qhoni」並不是直譯的「樹」而是一個佇立在山頂上的「Btunux」(石頭
),行經此地的獵人在言行舉止以及態度上必須要敬虔,稍有個不敬,根據口述必定招致
風雲變色、天搖地動,萬大部落的3個獵人行經此地因為對於「神石」的不敬而招致禍害
,只有一人平安回到部落傳講此事,但不久也去世了,因此當部落的人行經此地甚至都不
敢直視此地。
在賽德克人的觀念中「部落」;共同生活的空間,就等同於一個神聖不容侵犯的空
間,這樣的概念一直到現在還是根深蒂固的表現在賽德克人身上。在傳統社會「Alang」
(部落)作為一群人的界線與單位,「我群」與「他群」的認定也是用「Alang」來作為
區別,當有別「Alang」的人侵犯到自己的「Alang」有時甚至不惜以出草作為解決。記得
以前仍然有這鮮明的記憶,在同一個;由日據時期所劃定的部落;以春陽部落(Alang
Snuwil)為例,我們居住於第三班(Ruku daya)、(Kdasuc)的人會對於居住在第四班
(Rucau)與第一班(Ayu)的人有排斥感,會產生這樣的情形並非春陽部落的分裂運動,
實際情形是因為在日本來管理之前春陽部落的四個班原本就屬不同的部落,因此對於不同
班的人自然而然就會有(Dhiya kia)他的、他們的這樣的觀念產生。
日本殖民政府的政策管理毫無疑問的徹底滲透了賽德克人的核心價值;Waya,並且混
淆了賽德克人對於部落空間的認同,即便如此,我們依然可以發現賽德克人對於部落的神
聖空間性還依稀保存在對於不同班所表現在意識上的不認同,這樣的空間概念對於「我
群」來說是可以維持它認定的族群邊界,但是換個角度去想,對於現代標榜以「賽德克族
」為認同單位來說,這樣的「我群」認同概念勢必會對於現今的民族認同產生衝擊,我想
這課題就必須交給新一代的賽德克人,如何創造賽德克人的新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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